什么叫乔锦欢年岁尚小,不懂事? 她乔锦欢都娶夫三年、入朝七载、简在帝心、官拜丞相了,这叫年岁尚小? 什么叫些许误会,不要计较? 她乔锦欢都明着不给她这个皇太女面子,还把她的人都弄下去那么多,这叫些许误会? 老师啊老师 你是被乔锦欢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这种话都写得出来? “这真是梁太傅写的?” 皇太女没忍住问了句。 乔锦欢点点头,“您可以出宫去问老师。” “不必了。” 是老师的笔迹,还有私印,只是她不敢信罢了。 皇太女把信放到一边,用手指压住,另一只手则轻按着额角,“乔丞相知道太傅在信中写了什么吗?” “不知,若殿下愿意告知,臣也很想听听。” 乔锦欢眼眸含笑的说。 皇太女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抬眸打量着乔锦欢,这位往日里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又大权在握的宠臣,今日倒是沉稳不少,对她也多了些恭敬。 确实有几分为人臣子的样了。 想到这,她忽然好奇起来,淡淡道:“太傅说已经教育过丞相了,不知是何缘故?” 问这个? 那可不就问到点子上了。 乔锦欢拂袖起身,朝皇太女一拜,“臣今日,也是来给殿下道歉的。” “哦?” 看起来倒很是真诚。 皇太女审视的目光在乔锦欢身上一扫而过,而后慢条斯理的饮茶,“丞相这话,倒是让孤听不懂了。” “臣自幼,老师便教导,以忠、敬侍君,以诚、善待民。” 乔锦欢眼神微垂,“说来惭愧,臣年少得志,平地青云,便日渐骄矜,失了分寸,屡屡冒犯殿下,还请殿下原谅则个。” 皇太女:??? 皇太女端着茶盏的手僵硬起来,以一种“见鬼了”的表情打量着乔锦欢。 这是乔锦欢? 一下子从傲慢奸佞变成稳重忠良,青天白日的她莫不是在做梦? 皇太女还特意看了眼外面的天。 嗯。 太阳很大! 这不科学! “孤很是好奇,梁太傅,究竟是如何说服丞相的?” “老师打了臣一顿。” “噗……咳、咳咳!” 皇太女一口温茶直接吐了出去,呛得她连连咳嗽起来。 梁太傅这教育,未免也太硬核了。 还有乔锦欢。 好歹在朝堂上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搁梁太傅面前,就这么乖乖挨打? 被打了还这么听话? 认真的吗? 大概是皇太女的表情过于明显,乔锦欢就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年幼痛失双亲,幸得老师所救才留有一命,又得老师多年教导,才得以有此成就。” “多年下来,老师视臣如亲女,臣亦视老师如亲娘。” 你亲妈说的话,你敢不听? 就是这么简单朴实的道理。 闻言,皇太女陷入诡异的沉默。 在这之前,打死她,她也不会愿意相信乔锦欢这么一个狂傲肆意,甚至都敢染指皇权的人,会如此听梁太傅的话。 但……这他妈居然是现实? “乔丞相……” 皇太女缓缓放下茶盏看她,“不知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做呢?” 乔锦欢笑了笑,“臣必当谨遵臣子本分,踏实认真办事,听从皇上和殿下吩咐。” 她笑得格外老实,甚至连眼神都透着一股子憨厚劲儿。 仿佛一夜之间,她就从狼变成了狗,还是脖子上被梁太傅栓了一根铁链子的忠诚老狗。 啊这…… 皇太女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一哆嗦。 可别中计了! 想想乔锦欢从前的手段! 皇太女连忙在脑子里提醒自己。 半晌,她才轻咳一声,眉头一皱,“既然如此,那孤近来有件烦心事,想交给丞相。” 哟 试探她? 乔锦欢面不改色的说,“殿下请说。” “乔丞相宦海沉浮七载有余,想必对而今官场之事了解颇深。这满朝堂,数来数去,孤竟然找不到几个可用之人。” 说起此事,皇太女眼底便闪过一抹厉色,“尸位素餐之徒比比皆是,贪污行贿、好逸恶劳之风盛行,不知乔丞相可愿出手整治一二?” 老皇帝昏庸喜奢,把朝堂上下搞得是乌烟瘴气。 皇太女虽看不惯这些,但她现在暂时没办法。 因为老皇帝很忌惮她。 朝政大权,老皇帝宁愿给乔锦欢,让她把自己架空了,都不愿意交给皇太女。 皇太女能怎么办? 她只能低调求稳,委屈隐忍,等老皇帝驾鹤西去,再来清算总账。 说句公平的话,乔锦欢其实还挺欣赏皇太女。 这位手段委实过硬。 一登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原主弄死,直接杀虎震猴,再推行铁血手段,将朝堂上下风气肃清。 先安内,再攘外,还念旧情,跟过她的臣子,只要不出幺蛾子,都能善始善终。 确实是个当皇帝的好苗子。 主要是乔锦欢懒得造反,那就只有先跟这位打好关系了。 “殿下有命,莫敢不从。” 乔锦欢沉声应下。 见她连犹都没犹豫一下就答应,皇太女很是惊诧,“这可不是件好差事。” 一旦着手去办这事儿,那就注定要得罪大半个朝堂的人,甚至还会得罪她母皇和那些世家公侯。 她自己手段要是不过关,还可能会被朝臣联手拉下马,更甚者,连命都保不住。 乔锦欢只笑。 “你不会打算随意弄几个人下台,敷衍孤吧?” “不会。” 乔锦欢唇角微微翘起,“并非什么难事,殿下静候佳音便是。” 不难? 你可真敢说啊。 皇太女指尖随意拨弄着茶盏,“那孤就等着看丞相的本事了。” 乔锦欢跟她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她身后,皇太女的眼神越发晦暗,圆润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如果乔锦欢真把这事儿办成了,那她,少不得要去找梁太傅聊聊。 这样有野心、有本事的人才,不是不敢直接用,但如果能套根绳牵制住她,又为什么不套呢? 乔锦欢显然也猜得到她的想法。 但她并不怎么在意。 想让皇帝重用自己,那势必要留点把柄在对方手里。 这样,皇帝才能用的安心、放心,臣子也不用担心功高震主的问题。 这点君臣之道,乔锦欢简直是拿捏的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