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卡西芙的往事 两天后，洛莫和卡西芙骑着两匹战马，出现在了东部密林的林边。 这两天以来，为了文森魔法武器的事情，他思考了一下，决定为文森制作一个奥术系的魔法武器。 一来奥术系的魔法关于战斗的部分攻击性十足，跟文森刚猛的性子极为相配；二来庄园里已经有两个暗影系的法骑士了，也应该拓展一下别的属性了。 不过，跟暗影系武器附魔不同，奥术系附魔需要魔化兽的内脏。 虽然从别的地方也可以搞到，但毕竟不太新鲜，而且需要一定的时间。 于是洛莫决定去东部密林的深处去砰砰运气。 这个地方他早就想去了，只是之前实力并不允许，后来又没有什么机会。 现在自己的实力跟以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冬天，密林里的魔化兽偶有出来觅食的，正好是活跃的时候。 对于这次出行，卡西芙则显得十分开心。她在庄园里面整日里陪着洛莫，厨房里的食物被她研究了一遍，现在终于有机会出来研究一下野味了。 “主人，魔化物好吃不？” 卡西芙一边骑马跟着洛莫，一边好奇问道。 “卡西芙，这魔化物可不兴吃啊！”洛莫谆谆告诫道：“这种野物里面蕴含着各种魔法，都是用作魔法材料的。想象一下，一口下去，那些肉质中蕴含的魔法在你口里爆浆，将你的下巴崩出一个大洞，那种感觉啧啧” “嗯那好吧..”卡西芙有些郁闷的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开口道：“如果炸掉我的下巴的话，其实我可以自愈的” 洛莫顿时无言以对，索性不再理她。 两个人骑马进入东部密林，然后开始不停的往里面走。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洛莫就再也认不出周围的植被了。 其实东部密林也只是洛莫小时候的叫法，萨尔丁庄园也只是在密林的一角而已。 这片神秘的树林是一片占地极广的林地，一直往北延伸，甚至跃过了沃罗河谷的边境。如果朝北面一直行进的话，甚是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 这里也是冒险者的乐土，大量的赏金猎人和雇佣兵，还有各个领地的骑士团队，都会尝试进入其中狩猎魔化物。 魔化物的售价是很高的，就像上次洛莫狩猎的枭兽，只是两只，便卖出了80多枚金币。 当然，高利润伴随着高风险，每年因为狩猎魔化物死在密林中的人，也有不少。 相比之下，洛莫的炼金之术才是最稳定，回报率最高的赚钱之道。 不过并不是人人都像洛莫这样拥有高超的炼金技巧。 再往前行走了一个小时候，开始出现巨大的阔叶类树木，将阳光完全挡了下来。 树林里显得十分阴暗，洛莫看到旁边一棵大树上，树皮被切割出一个整齐的长条形状，上面写着一行字：‘前方魔化兽出没，请谨慎。’ 这一行字看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不堪，显然是饱经风霜。 “这是谁专门做的提醒，人还怪好呢。”卡西芙微笑开口道。 两个人一起跳下马来，开始做进入密林深处的准备。 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填饱肚子。 卡西芙对食物似乎有一种十分偏执的热爱，她的包袱里面，没有武器，没有指南针之类的探险用具，有的只有满满一包裹的食物。 有烤肉，有面包，有花生和奶酪。甚至还有两瓶葡萄酒。 而且都分量十足，感觉比卡西芙本身的体重都重。 洛莫微笑看着卡西芙将餐布铺开，然后一点一点取出这些食物。 他不禁感慨道：“卡西芙，你可真是个小吃货。” “没办法。”卡西芙吐了吐舌头，说道：“以前真的是饿怕了。” 卡西芙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洛莫却感觉到一种无可言说的心酸。 每个从北境逃过来的难民都是历经艰险的，洛莫心中倒有些好奇，当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成为了魔化女。 卡西芙似乎也想到了当年的经历，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她抬起头，对洛莫说道：“大人，我可以给你讲一下我以前的事情吗？” “当然，卡西芙。”洛莫点点头，随即说道：“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可以随时停止讲述。” 卡西芙微微摇了摇头，将一块面包抹上奶酪酱，递给洛莫，说道：“没事的大人。我其实很想向你讲一讲过去的事情。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刻骨铭心，我有时也想倾诉一下，但是却又找不到什么机会，而且也不知道该跟什么人说。” 这是卡西芙话说的最多的一次，她抿了抿嘴唇，狠狠咬下一口面包，轻声说道：“我家原本在斯帝兰城。您有听过吗？” 洛莫点了点头，道：“那个城市以前是北境的第二大城市，据沃罗河谷以北数百里。听说极为繁华，人口是沃罗河谷的十倍不止，不过在六年前已经沦陷了。” “是啊.我的家乡，已经沦陷了”卡西芙抬头望着头上树叶间隙漏入的阳光，似乎思绪已经飞到了极北的斯帝兰城，接着说道：“斯帝兰城沦陷那天，好多的邪兽人从北门和东门涌入。他们拿着铁锤和砍刀，到处杀人。每个邪兽人的皮肤都变成了红色，他们的身上沾满了人类的鲜血。爸爸妈妈带着我和弟弟，匆忙向西门逃跑。在路上的时候，听人说邪兽人本来打不进来这个二十万人的大城的。是城里的一个将军叛变，带领着手下开的城门。” “他们还说市长大人带着市政厅的人正在往南门逃走。妈妈听到这句话，埋怨爸爸没有选择正确的逃跑路线。不过当时已经来不及去南门了。爸爸只好带着我们穿过东门，来到了瑟廷山避难。” 说到这里，卡西芙转头对洛莫说道：“大人，妈妈虽然怪爸爸，但是我不怪他。他当时抱着我和弟弟，已经是尽全力在奔跑了，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卡西芙说着，眼眶中闪着泪光，她脚下的土地裂开，两根藤蔓慢慢破土而出。 “卡西芙，不要太伤心了。”洛莫连忙提醒道。 “是，大人。”卡西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两根藤蔓顿时消失不见。 她接着说道：“瑟庭山在斯帝兰城的东面，那里有密林，天池，雪山，还有蜿蜒的小溪。大大小小的山峰有十好几个。是个风景极美的地方。随着斯帝兰城的陷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逃往山上躲避。” “后来山上的人数增加到了上万人。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一点，后来食物就严重不足了。大家先是吃野物，后来吃花草，再后来吃树叶和树根。最后能吃的东西都吃了，有些人便组成团伙，开始抢别人的东西吃。” 卡西芙说着，眼神中露出奇异的光芒道：“我亲眼看到跟我躲在一个山头上的人，把别人家死掉的孩子给吃了。有人来拿自己的孩子跟我爸爸交换，但是我爸爸没有换。后来他们干脆就想抢我和弟弟，爸爸妈妈就带着我们逃跑。” “逃走后，我们躲到一个山洞里。山洞里面有渗进来的山泉水，还有一些小鱼。我们就靠着这些东西，又生活了十几天。后来，爸爸终于还是饿死了。妈妈抱着爸爸哭了很久，左边的眼睛都哭瞎了。她嘱咐我和弟弟呆在山洞里，自己则出去想去找点吃的。” 卡西芙说到她父亲死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反而是父亲的一种解脱。 只听她继续说道：“可是妈妈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当时抱着只有四岁的弟弟，在山洞里面很害怕，只好出去寻找妈妈。可是刚爬出洞穴不远，就看到三个男人生了一堆火，正在扒我妈妈的衣服。我妈妈的脖子上流了一摊血，显然已经是被他们杀死了。” “他们一边扒，一边还说道：‘虽然是个女人，但饿得只有皮包骨，口感一定不怎么样。凑合吃吧。’” “弟弟看到妈妈死掉，顿时放声大哭起来，一下子就被他们发现了。那三个男人看到我们，开心至极，他们一边说着终于发现了两个又鲜又嫩的小羊，一边不顾一切的追来。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拉着我弟立刻返回山洞中，眼看三个人也追了过来，我就不停往山洞里面的缝隙里挤。 那三个男人为了抓住我们，也是不停的往里面挤。可是里面的缝隙十分狭小，他们挤到一半，触碰到顶部的岩石，突然落下了几块，把后路全部封死了。 他们也卡在那里，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我和弟弟被困在前面更小的缝隙处，他们被困在了后面。 于是我们五个人，便都困在了那里。 洞里很黑暗，岩缝中偶尔只有水流经过，连条鱼都没有。我们只能舔水充饥，却根本无济于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弟弟的气息渐渐变弱，直至气息全无。身体也从软热，变得慢慢冰冷僵硬起来。 那三个人也从刚开始的谩骂，到最后的唉声叹气，最后也是变得没有任何声息。” 卡西芙说到这里，眼睛里已完全没有了光彩。 洛莫轻叹一口气，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的一只手攥在手心里。 卡西芙的手变得冰冷且潮湿，手心里沁得全是汗。 只听她继续说道：“大人，当时我在那样的环境里。心里只想抱着弟弟一起死去。可是求生的本能又让我不停地去舔舐那偶尔从岩缝中留下的山泉水。我当时心想我这种状态也持续不了多久，可能过几天就能解脱，就能和家人相聚啦。” “可是，在某一天，突然从缝隙处有一根藤蔓伸了过来。那根藤蔓呈碧绿色，就像蛇一样顺着岩缝不停往前伸展，然后经过我的身旁。” “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在意是什么东西。只发疯一般的抱住藤蔓疯狂的啃食。魔法的能量在我的口腔中蔓延开来，我只啃了几口，就觉得力气渐渐恢复，神志也清醒起来，第一次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在啃食了好几口之后，我抱着那根藤蔓，死不丢手，还把它往弟弟的嘴边送。可惜，弟弟再也无法张开嘴了” 卡西芙说完这些，将头靠在洛莫的脖颈处。虽然没有哭泣声，但是洛莫感觉到眼泪不断的涌出，顺着卡西芙的脸颊，溜进自己的胸口。 “如果那藤蔓早来几天就好了。”卡西芙抽抽噎噎的说道。 “所以，你因此获得了藤蔓的魔法？”洛莫问道。 “嗯。”卡西芙点点头，说道：“那藤蔓被我揪着，在山洞里面乱动。它的力气很大，不断搅弄着岩石，却始终不脱离我的手。似乎在心甘情愿让我握着。那些石头不断落下，有些还砸伤了我。但是我的伤口总能很快复原，渐渐的，我觉得我的身体产生了新的变化。由于藤蔓的汁液通过我的口腔进入身体，我感觉我的喉咙一直都是火烧火燎的感觉。” “后来，藤蔓终于将岩缝给打通了。我抱着弟弟的尸体，顺着岩缝走了出去，想去寻找爸爸妈妈的尸体。可惜，爸爸的尸体还在，妈妈的尸体却再也找不到了。” “我将爸爸和弟弟的尸体埋葬好后，发现在山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我也不敢见他们，辨别了大致的方向后，便一路往南。在灰熊要塞遇到了维德。和他一起来到了沃罗河谷。” 卡西芙将自己的经历讲完，终于缩在洛莫的怀里痛哭起来。 她像是在倾泻自己的情绪，但声音又显得极为压抑，周围的泥土中钻出了十几根藤蔓，很木然的在摆来摆去。 洛莫轻轻拍着卡西芙的肩膀安抚，心中暗暗感慨，果然能从北境逃过来的人，都是一部血泪史。 卡西芙一家子都是饿死的，怪不得对食物有一种极度的热爱。要不是那根奇怪而又神奇的藤蔓，她也会跟她的家人一同死于饥饿。 洛莫有些好奇那根游走于岩缝中的藤蔓到底是何方神圣，于是问道：“那根藤蔓有多长，你究竟啃食了多少？” 卡西芙离开洛莫的肩膀，眼睛里沁着泪水，摇摇头道：“它来自岩层深处，我也不知道有多长。至于啃了它多少口，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就没松开过，每天都在啃。它的恢复能力也非常强。” 洛莫看着卡西芙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顿时有些心疼，心想这时候给个安慰之吻应该不过分吧？ 毕竟这个女孩儿，实在是太需要安慰了。 他正要吻下去，突然感觉周围刮来一阵阴风。 只见他们周围那十几根藤蔓突然就动了起来，一起甩向东边的一个方位。 ‘噗嗤’几声，那些藤蔓凌空纠结在一起，似乎缠到了某个实物。 “隐身？”洛莫顿时讶然。想不到这里竟然有能够隐身的生物。 他忙将眼中滴上几滴显影药水，立刻就看到一只黑色的像是豹子模样的生物，被藤蔓给包裹在半空中。 它还保持着飞扑的姿势，不断挣扎着，看起来极为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