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梦境的世界,变成一团团光怪陆离的碎片,琼恩·雪诺才意识到。
原来自己一直在梦里。
然后,他的心,就被名为恐惧的大手,狠狠地攥在了里面。
“啊!”
琼恩·雪诺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坐起。
然而,他的守夜人好兄弟,“忧郁的艾迪”,名叫艾迪森·托勒特的家伙,正把自己的脑袋伸到琼恩脸上远一些的距离,似乎在研究这个陡然沉睡的守夜人兄弟到底是什么毛病。
于是,非常沉闷的碰撞声,艾迪森·托勒特直接被撞懵了。
踉踉跄跄往后退着,艾迪森·托勒特两只手想寻找一个着力点,冷不防带倒了桌上的瓶瓶罐罐。
他自己,被后退的双脚给绊倒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被刚刚琼恩·雪诺一嗓子,还有他这边发生的动静给惊到了,好几个守夜人直接冲进了房间内。
本来大家被暴风雪封在黑城堡的房间里就无事可做,琼恩·雪诺这奇怪的昏睡,也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
好几个家伙在给他值班,因此,这边一有动静,他们才会有这么迅速的反应。
“艾迪,什么情况?”
艾里沙·索恩爵士,作为黑城堡的教头,他一直不相信琼恩·雪诺是真的昏睡不醒了,他一直跟这个史塔克家的私生子不太对付。
但后来,哪怕是他用手去弹了一下琼恩·雪诺的梅花金针,后者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艾里沙·索恩才不得不悻悻承认,琼恩·雪诺这小子是真的昏迷了。
左右无事,大雪封闭了一切,他这个黑城堡总教头也彻底闲了下来。
这里可不是赫伦堡,有足够宽敞的大厅让士兵们在室内训练。
于是,他就自告奋勇地担任了琼恩·雪诺的护理人员。
其实,他根本不参与琼恩·雪诺昏迷的这段时间的护理工作。
他只是喜欢看自己不喜欢的人出丑而已。
原本以为,这小子会再也醒不过来,然而,这才两天的功夫,事情就起了变化。
艾里沙·索恩皱着细细的眉毛,走上来,也没管跌坐在一边,现在脑瓜子还嗡嗡响的艾迪森·托勒特。
直接就来到了圆睁着双眼,正在呼呼喘气,脸上的惊恐神色还没有褪去的琼恩·雪诺身边,抱着胳膊,仔细观察着这个大叫一声就醒过来的家伙。
“呦,雪诺大人,你这是……做噩梦了?”
艾里沙·索恩用极其嘲讽的语气问道。
刚刚从梦中惊醒的琼恩·雪诺迷茫的看了一眼的双手,听到艾里沙·索恩这句原本他一定会生气的话,却是无动于衷。
“梦……”
“梦……”
“梦!”
琼恩·雪诺终于找回了自己在梦境中的记忆,瞬间,刚刚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庞又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他猛然扭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旁的艾里沙·索恩,花了大约两秒才意识到这是谁。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于是,捂着脑袋,忍者眼前一片眩晕的艾迪森·托勒特,就看到,昔日里两个最不对付的家伙,此时居然互相抓着对方的胳膊。
尤其是琼恩·雪诺那小子,脸色奇怪的很,那手上似乎还特别用力。
这是睡糊涂了?
不会把艾里沙·索恩这混蛋认成自己了吧?
忧郁的艾迪酸酸地想到。
但紧接着,他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因为他的好兄弟琼恩·雪诺,终于开口说出了,他醒来之后的第一句囫囵话。
他说:
“快,快!扶我去见总司令大人,千万不能耽误,有急事儿!”
……
赫伦堡,焚王塔的领主房间内。
浓重的药味,加上一种令人不适的腐败味道,充斥着这宽敞房间内的每一寸空气。
整个赫伦堡残存的北境贵族们,在上一次席恩·葛雷乔伊跟他们谈完之后,都知道自己的国王陛下罗伯·史塔克,就躺在这里,跟死亡在做着生命的搏斗。
不管罗伯·史塔克是不是真的再有能力统领他们这些人,但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每一个人都希望罗伯·史塔克能清醒过来。
如果士兵们能再次看到他们的北境之王,穿着厚重的兽皮大氅出现在赫伦堡的城头,那么,所有士兵的心都会放回到肚子里。
只有这样,贵族们才能好好地指挥手下的士兵进行着这次绝望的守城。
他们早就和外面断了联系,所有的渡鸦,都被兰尼斯特特别安排的弓箭手给射杀干净了。
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有援军,又是谁统领的,到底有多少人,甚至压根就没有。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美好的希冀,而这种希冀,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转变成,一种无法扭转的绝望。
而在病床上挣扎了两个月之后,北境的一些重要贵族们,被通知前往焚王塔的领主房间里。
他们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他们的后背被一瞬间出现的冷汗给打湿了。
他们无法想象,失去北境之王的赫伦堡,失去北境之王的北境残军,到底还能撑多久。
难道真的向泰温·兰尼斯特,还有那些杀害自己亲人的谷地人投降吗?
北境人不愿意,真的不愿意。
但是,他们还想活下去。
琼恩·安柏伯爵,是第一个来到焚王塔领主房间的门外的。
在门口,没有任何侍卫。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对罗伯·史塔克行刺。
而且,他们今天不能出现在这里,早就被席恩·葛雷乔伊给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