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森甩去了骑枪上的血滴,在他的背后,两百西境骑兵,留下七十余具尸体,倒毙于赫伦堡外的旷野之上,剩下的,四散而逃。
仅仅用了一轮冲锋,克里森率领的五百重骑兵,就把这一支仓促应战的西境巡逻骑兵,从正面击溃。
克里森自己的骑枪,质量过硬,上面穿了两个西境士兵的尸体,直到第一轮冲锋结束,这两个倒霉的家伙才被甩飞在地。
承受了三分之一的损伤,理论上来说,一支军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令这支西境军队直接跳过这一步,冲锋结束之后就直接溃散的原因。
其实非常简单。
因为这支北境骑兵,让他们吞下减员三分之一的苦果,仅仅用了一轮冲锋。
而他们自己,从战马上掉下来的,屈指可数。
这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铁军,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外围的警戒部队能抵挡的了得。
明白了这一点,在失去了那位萨威克家族爵士的统领,剩下的西境骑兵彻底星散。
望着他们逃跑的方向,克里森命令部队原地恢复马力,并未下令追击。
他们来这里,第一要务不是杀人,耗尽马力把这一百多人追上,然后一一斩杀,对大局来说其实无关紧要。
他们是来给赫伦堡的守军打气,并且趁机搅乱西境军队大营的。
这两个任务是重中之重,一切行动,都要以这两个任务为第一宗旨。
现在,自己杀散了这支巡逻部队之后,西境大军于北门的营盘,已经处于自己的骑枪攻击范围。
这次,自己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每一次攻击之前,都要打一波斥候之战,干掉对手放在外面的眼睛之后,趁着对手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雷霆一击把活干完了。
此一战,目的在于示威,在于向老狮子宣告自己大军的存在,从而减少兰尼斯特对赫伦堡方向的压力。
所以,堂堂正正而来,力求杀出一条血路,就是此战克里森想要的。
因此,他才敢在这种四面不靠的位置,就是在故意留那些溃兵,把自己已经来了的消息传到指挥攻城的泰温·兰尼斯特耳朵里。
军队就是这样,如果己方获胜了,那么胜利者会倾向于减少己方的参战士兵数量,这样可以彰显他们的战斗力强大,毕竟以少胜多总是会受到赞誉的。
而反过来,如果自己被敌人打得大败,狼狈地逃回主帅面前,那么,幸存者就倾向于夸大对手的数量,强调自己是败于数倍于己方的敌人,这个倍数一般在五倍以上,这样才能遮掩自己的愚蠢失败。
简简单单的心理战术而已,外人一眼就能堪破,然而身在局中之人,往往会被这种信息迷了眼,下达一些其实是非常错误的命令。
之前克里森也不懂这些,直到他待在克雷身边,一路跟着这位曼德勒家族的少主南征北战,才慢慢学会了一些这样的战场心术。
而现在,他独自统兵,在无克雷大军作为后盾的情况下,眼前这一战,就是他的考场了。
……
罗伯·史塔克知道,东城门已经要受不住了。
这不是以他的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东南方向的事情,不论如何,肯定是为了配合对东城门的进攻,所进行的一场调虎离山之计。
两百守军,坚持到了现在,已经是他们三军用命的结果了。
倒在他们的滚木,石块,羽箭,长枪,匕首之下的西境军队,恐怕足有五倍于他们。
但就算是如此悬殊的肉搏战交换比,西境人还是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
东城门城头上尚且还留有几十人可以固守,但罗伯·史塔克亲眼看到,在东城门这一段城墙的其他位置,只有最后的寥寥几个北境士兵在红色的人海中拼杀。
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们就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冰冷的雪花覆盖在了他们尚未冷却的脸庞上,化为点点水珠,像是一场未完成的葬礼。
他们倒下,意味着这一片城墙彻底失守,西境人从这里可以走附近的楼梯,直接杀进城内,然后绕到东门后方,进行物理开门。
一旦这东门被西境军队从里面给打开了,那么外面的西境军一拥而入,那么赫伦堡就彻底完了。
一想到这儿,罗伯·史塔克本来已经疼得无以复加的身体,似乎把最后的精力给榨了出来,他鲜血淋淋的左臂,握着一把染血长剑,一直西侧已经彻底无人防守的方向,大吼一声:
“为了北境!杀!”
这一声犹如绝境孤狼的愤怒咆哮,残存的北境士兵们,都被这一声给吸引了注意力。
很多人这才认出来,原来一直跟自己奋战的,居然是他们的王。
“陛下!”
“陛下!这里危险!”
“陛下,快走!”
虽然他们今天的惨状,理论上都要拜罗伯·史塔克所赐,但没有一个士兵怨恨他,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保护这位同他们一同征战的年轻国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保护陛下,北境人,死战!”
绝大多数的北境人,都是这种二杆子性格,他们最怕的,就是最早的北境之王,之前的临冬城公爵,还有现在的国王抛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