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慈尚未开口,沉默许久的任夫人忽然幽幽道:“任慈,他是石观音的孩子,我实在没办法面对他,如果你要留下他的话,我只能避居庵堂。你放心,如今我已经过了最难过的时候,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去寻死,你不必为了我有所顾虑,只管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决定。” 任慈苦笑不已,他很喜欢南宫灵,几乎可以说是把他当亲儿子在养,要把他送走,心中不舍是一方面,再则也违背了他对天枫十四郎的允诺,如果这个要求不是云清提的,换成另一个人,即便是任夫人,他都会一口回绝。 可偏偏这要求是云清提的,一个被南宫灵的母亲灭门的幸存者,她没有想要伤害南宫灵,没有想折磨他,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不希望他接触江湖,不想他拥有报仇的势力,这让他怎么拒绝? 而且,如果天枫十四郎真的像沈浪和王怜花揣测的那样野心勃勃,再加上一个石观音那样心狠手辣的母亲,对于南宫灵来说,当个普通人,度过平常安稳的一生,远离江湖中的各种腥风血雨,或许反而是一种幸事。 想到这里,任慈终于下定决心,说:“请曲小友放心,我会给灵儿找一户普通人家收养,让他远离江湖纷争,就让他当个普通人度过一生吧。” 随着这句话出口,屋子里的气氛瞬时一松,大家都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云清等人直接找上门,多少是带着的逼迫性质的,如果任慈一定要保南宫灵,双方几乎能算是敌对,所以从一开始,云清就抢在沈浪之前说话,就是为了在谈不拢的时候,能让大家的关系不要太僵,留下缓和的余地。 一是因为云清年龄小,就是有什么说的不合适的,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不至于真的结仇,再一个就是她的身份,身为受害者,他们这些跟加害者亲属有关的人,总是要对她包涵几分的,别说她的要求合理,就算她哪里过分了,他们也没办法认真计较,如此,可以让双方的敌对意识降到最低。 沈浪愿意为她的事奔波,她自然要替他考虑几分,总不能让他得罪丐帮和少林,云清如是想着。 好在任慈是正直磊落之人,做出了符合期待的选择,而既然已经达成共识,大家就可以畅快谈话了,几个男人都是健谈的,都在江湖上混,有很多共同话题,一时间聊的热火朝天,几个女的完全插不上嘴,只剩下旁听的份了。 聊的投机,任慈还留他们吃饭,这时候人精们都看出他还有事了,果然等到饭毕,任慈略做犹豫,找个借口让任夫人避开,就直接开口说:“听闻千面公子医术不凡,我夫人曾被人毁容,想请小友帮忙看看能不能治?” 王怜花问是什么情况,任慈叹口气,说:“也是被石观音害的,她原本长的极美,有一天石观音找到她,让她选要容貌还是要命,她选了命,用石观音留下的东西毁了容貌,如今只能蒙面示人。” “她的容貌毁的太厉害了,她自己都不敢看,我也不敢期望能让她恢复如初,就想着好歹修复一些,能让她正常生活见人就好了。”任慈说。 王怜花喜欢挑战,任慈所请一听就很有挑战性,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当即一口答应,允诺会尽力医治,就算治不了,也可以用易容术给任夫人做一张脸,保证她能正常生活。 任慈大喜,道声“失陪”就去找任夫人,过了好久两人才出现,任夫人对王怜花说“劳烦王先生”,说着就要解面巾,沈浪忙说:“还请任帮主与夫人带王兄去后堂看诊,病人的隐私我们这些外人就不用知道了。” 任夫人对沈浪颔首致谢,三人走进后堂,留他们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朱七七问:“石观音为什么要毁任夫人的容啊?她们有仇吗?” 沈浪看了云清一眼,说:“据说石观音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不允许有人比她还好看,所以才会让任夫人毁容吧。” 朱七七到吸一口冷气,握着自己的脸说:“这女人太可怕了,她不会来找我吧?” 熊猫儿噗嗤一笑,朱七七瞪他,熊猫儿笑道:“妹子,你就是瞪我我也要说,你自信过头了吧?我承认你长的好看,但是王怜花给石观音的画像你也看了,我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你比她美,你完全不用担心,真的…” 云清不忍直视的偏过头,就熊猫儿这直男过头的表现,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喜欢朱七七的?没看人沈浪什么都不说吗,怪不得朱七七不喜欢他,连情人眼里出西施都做不到,还要说出来,活该他没有女朋友。 云清看看叶修,叶修领会精神,马上给熊猫儿做起示范:“云清你以后肯定比石观音好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会练好武功保护你的,她要敢伤害你,我先把她劈了,绝不会让她动你一根汗毛!” 沈浪“嗯”了一声,笑着跟朱七七保证:“七七别害怕,有我在,石观音休想伤害你。” 朱七七这才满意了,得意的冲熊猫儿哼了一声,熊猫儿目瞪口呆,指着沈浪说不出话,满脸写着“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沈浪”,看起来还挺好笑的,于是众人都笑起来。 众人放松的说笑着,半个小时后王怜花来找云清,翻出《奇花异草志》,指着其中一页问她:“这种花你能不能找到?” 云清看一眼就知道他的用意,说:“你想配置去腐生肌膏啊?我这儿有成品,你拿去用吧。” 王怜花给她一个“上道”的眼神,不客气的抢走她手上的瓷盒,转身又进了后堂,这次时间久了些,快一个小时才出来,任慈也和他一起,正拍着他的肩膀道谢。 王怜花躲开任慈热情的手,指着云清说:“任帮主要谢就谢云清吧,最重要的药膏是她提供的。” 任慈打量云清一眼,笑道:“小友年少有为,是我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