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景阳钟响 族学的事情,暂时也就这样了,再怎么样也要等选择读书的族人三个月后出来再说。 辞别贾赦与贾政后,贾珲并没有回家,而是漫无目的的在城里闲逛。 正巧,赶上了卖糖葫芦的老伯。 “哎嗨,老伯,你这是也跟着迁到这边来了?” 顺手抽出一根糖葫芦,开始闲聊。 “回公爷的话,老汉的儿子儿媳说,要把生意签到这洛阳来,不放心老汉自己一个人住在北平,老汉就跟着来了。” “生意?既然能做起生意来,那也不可能缺你一口吃的啊,你怎么还在外面卖糖葫芦?伱儿子儿媳做什么生意的?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贾珲眉头一皱,老汉都七老八十了,若是家里没了生计,老汉出来挣钱他还能理解,可他儿子儿媳都在做生意了,哪怕只是编筐卖筐呢,这些年收成都不错,肯定卖得出去,怎么还放任老汉出来? “嘿嘿,老汉祖传的家业,糖福记。”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贾珲脸都僵住了。 “艹,这么大的家业,老伯,你至于走街串巷的买糖葫芦?” “嘿嘿,公爷有所不知,老汉从小学的第一门手艺就是做糖葫芦,当年糖福记还是个小糕点摊子,老汉就跟着我爹走街串巷的吆喝着卖,我爹推着小车,老汉就背着糖葫芦,那是一走就是一天啊。 后来机缘巧合,旧书摊上淘到一本前朝皇家的糕点食谱,老汉就跟着学,先是照着食谱做,后来老汉也确实有点天赋,自己也创出不少新的糕点点心,糖福记就这么做大了。 但老汉还是最喜欢走街串巷的卖糖葫芦,等教会我儿怎么做点心以后,老汉就重新把年轻时候的活计拾起来了。 也多亏老汉上了几天私塾,识了些字,不然,老汉这沿街卖糖葫芦就不叫爱好,叫生计了!” 贾珲沉默。 妈的,老子以为你是儿女不孝,不养你,这才跑出来卖糖葫芦的,没成想,你这是闲的啊! “啧,随你吧。” 把最后一颗山楂吃进嘴里,把签子扔进排水渠,头也不回的走了。 。。。。。。 敕造刑国公府。 贾珲的老上司吕观的府邸。 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既然都到了,那不上门看看也不是个事,于是派人去最近的糖福记分店买了点新出炉的点心,贾珲就上门了。 门子自然是认得贾珲的,连忙将贾珲应了进去,吕观的长子在榆林当副总兵,次子早夭,幼子现在在国子监读书,老妻前几年也走了,家里的正经主子只有吕观本人而已。 吕观的妾室都没有资格接待贾珲,于是,贾珲直接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吕观的居所。 “大都护,珲来看你了!” 将点心放在桌上,贾珲走到吕观的榻前,坐在杌子上。 “瑾、瑾玉来了啊,老夫这个身子,真是、真是越来越、不爽利了,老杨,快去国、国子监把老、老幺叫回来…”吕观躺在床上虚弱的说着。 自从安息之役结束,得封公爵之后,兴许是完成了夙愿吧,他的身子垮了。 早年间,吕观也是冲阵的好手,受伤更是家常便饭,甚至经常没等痊愈就又添新伤。 年轻时还没什么,到老了,一场风寒引发旧伤发作,差点要了他的命,虽然救回来了,可却瘫了半边身子,只能躺在床上了。 看到去年还很魁梧的吕观,一下子瘦到皮包骨头的样子,贾珲心里很不好受。 “大都护,你可千万、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贾珲鼻子发堵。 “生、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老、老夫能挣一个,国公出来,已经超过,无数袍泽了,又、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咳咳咳…”说着说着,吕观咳嗽了起来。 贾珲连忙扶起吕观,拍打着他的后背给他捋气。 “大都护,不要说话了…” 吕观直喘粗气。 “无、无妨…” “您不要再说话了!” 贾珲态度很坚决,吕观这才闭上了嘴。 为了不让吕观说话,贾珲决定先行开口。 “大都护,新一轮的夺嫡要开始了…” “朝中大概会分为四党,忠信党,自是忠信王和江南大族了,最多再加上个忠顺,不过以他的性子,大概率会自己单过吧。 然后是黄贵妃党,也就是当今的二皇子、三皇子。 再就是义忠党了,义忠您也知道,厉太子嘛… 最后就是老七了,老七出身备倭军,是当今的嫡系…” “陈四这几个月伴驾,一直保持着那种闷头苦干,但也会来事的风格,不去刻意接近奉承上皇,但也一直在上皇面前露面。 他是他们这辈唯一的亲王,我觉着,低调发展为好,但偶尔也路路面,让二圣不至于忽略他。 反正我西北系人才济济,有兵有粮的,不怕发生什么…” “洛阳虽然远离了晋冀和辽东共五镇边军,又远离了江南大营和江南备倭军,但有得就有失,却离咱们的老家,关西却近在咫尺…” “这次的北伐,我也着重让咱们的人立功,宁夏的尤达,榆林出身的京营将领林锦,还有步军先锋鲁达…” 贾珲从夺嫡的人员一直讲到各自的势力,又讲到自身西北军近段时间的发展,吕观不断点头。 “好,好啊,瑾玉,你做的,很好…四、四皇子是个、是个好的,老夫老了,不中用了,西北、西北的大伙,就、就交给你了…” 贾珲已然成为了西北系的文武中仅次吕观的最高爵者,又是左军大都督,接替吕观成为党魁是必然的。 “大都护…”贾珲也眼圈泛红了,征西之役,吕观可谓是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军务的,若非对手太过拉垮,不然,战阵也能教了。 对于贾珲来说,吕观在他心目中地位,仅次于祖父贾代善。 “莫、莫要作、作小儿女态,老夫不行了,实在是不行了,接下来,只能让你,独自,面对朝堂了…”说着说着,吕观声音越来越小,闭上了眼睛。 贾珲连忙把手伸到吕观的鼻子下面,感觉到吕观还在呼吸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又让吕观的身子重新躺回榻上,爬上去又听了听心跳,这才放心了下来。 虽说心跳强度弱了不少,但是她依旧在健康的工作着。 “世兄…”一个身穿淡绿色道袍的小少年走了进来,柔柔弱弱的,不像是个将门子弟。 这就是吕观的幼子,吕聪。 不知为何,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好几次大病,太医都说撑不过去了,但吕聪还是挣扎着活了下来。 “啊,是聪哥儿啊,我来看看大都护,倒是耽误你的功课了。” “无事的,世兄,今日下午无课,我也正巧走到家门口呢!” “那就好,没耽误你的学业就好…” “世兄,父亲他这是…”吕聪看到父亲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有些心慌。 “无事,无事,大都护只是太累,睡着了,派人过来仔细看着,再备上一锅粥吧,刚才和我说了那么久的话,起来应该会吃些东西吧。” 吕聪这才舒了一口气。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吕聪拿汗巾擦了擦汗,重新揣回衣领里。 “世兄,天色已晚,要不,在家里吃了饭再走?” “好啊,可惜你还太小,不然,定要和你好好喝一顿…” 两人说笑着往正堂走。 早在吕聪回府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准备一桌宴席了。 “怎么样,秋闱可有把握考个举人?” 贾珲问着话,夹起一筷子肉片,填进嘴里。 “这…还有点悬…”说起自己的学业来了,吕聪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是哪里不好?” “经义…世兄你也知道,我记性其实不算好…” 吕聪的天分其实一般,可吕观还是请了许多先生来教他,他也一直在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只考了倒数十名,但好歹也把秀才给考出来了。 然后就是举人了。 “无事,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只有读书一条出路,我想,大都护应该会给你谋个能富贵一辈子的爵位吧…” 吕聪轻轻点了点头。对于他这种平庸之辈来说,万幸生在公侯之家。 又吃了几口菜,吃了个七分饱就行了。 贾珲擦了擦嘴,漱了漱口,准备向吕聪告别。 “若是大都护有了什么…差遣,一定要记得和我说啊!” 最后嘱咐了吕聪一句,贾珲这才上了马车,准备回家。 今天他不想骑马。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慢悠悠的朝淳风坊走着。 贴心的马夫知道,将主吃了一肚子菜,无论喝不喝酒,晃来晃去的容易晃吐。 从敦化坊的吕家出来,朝西走着。 行至直天街上时,只见三道马蹄声传来,贾珲连忙掀开窗帘一看。 竟是身穿麻衣的! 穿着破麻衣的就算了,胯下却跨坐着三批优质战马的红翎急使! 谁死了? 意识到不对的贾珲连忙叫停了车子,让他们往皇城赶,自己则是换起衣服来。 很快,一身绯色的公服就穿在了贾珲身上,这种公服是一种很朴素的装扮。 袖宽三尺,整体为大红色,却绣满了同色的独科葵花暗纹。 系上单挞尾玉带,从抽屉里抽出一块牙笏,正在这时,马车慢了下来。 过黄道桥了,现在正在端门之前等候着召见。 作为如今五大都督里唯一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万一真出什么事,皇帝一定会派人来找他的。 马车刚停下,景阳钟响了。 之前已经派人回家说过自己去端门了。 很快,各部的官员们也急呼呼的到了皇城,有的穿着带补子的常服,也有和贾珲一样没有补子的公服。 观察了一下,发觉人数不多,这才让他贾珲带上了他的乌纱振翅冠。 这顶乌纱帽和贾珲成婚那天戴的那顶不一样。 这是一顶前后都呈方形的帽子,两端都插上长达一尺二寸的展脚,末端上翘。 “大都督!” “大将军!” 众人见贾珲下了马车,连忙围住他嘘寒问暖的,打听着消息。 “别,我也是在天街上看见有红翎急使,这才赶过来的,不过,那三个人身上都穿着白麻布,估计不是什么好消息!” 场面迅速的安静了起来。 最后一声钟声结束,该来的人都来了,就算是还在五军都督府荣养的几位老帅也赶了过来。 跟着礼官摸黑收拾了一下衣领,分列文武两班,随后,大家跟着文官大宗师的首辅,与武官的几位老帅排列在最前面,带着诸文武进入端门朝着明堂走去… 两更,七千字,属实是到我的极限了,到最后脑子都困的迷迷糊糊的。不多说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