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有一瞬间的失聪。
耳朵里传来一阵嗡鸣,仿佛挖掉了她的脑髓那般,丧失任何行动能力。
半秒之后,林晚意开口,“什么?”
青渺跪在地上,浑身无力的说,“先生不行了。”
林晚意坐起来。
下床。
明明脑子里没有指令,但是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
她忘了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留置针在肌肤里拉扯,刺得她特别疼。
青渺爬起来,抱住了颤巍巍的她。
“太太。”
“你不要急,太太你不要急,我现在就带你去。”
林晚意用力扯掉了手背上的药水。
跟着青渺离开。
医院外的风,无情的吹打在脸上。
她逐渐清醒过来。
可是车子已经在走了。
狭窄的空间,让她窒息。
“青渺,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青渺哽咽,“先生病发得突然,抢救不及时,冯医生已经放弃了治疗,现在就是,就是在等你了。”
林晚意再次陷入绝望里。
她失去理智,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手。
不准自己发抖。
不准自己乱想。
要亲眼看到贺司夜才能信。
一定要亲眼看到他。
赶到医院,林晚意跟着来到病房。
里面很安静。
两个保镖在门口镇守,都低着头。
推开门,林晚意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贺司夜。
他竟然已经如此单薄了。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没有任何遮挡物,只有宽大的病号服。
这是林晚意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温顺。
连眉眼都是温柔的,就这样四肢修长的躺着。
背后,老冯哑声说,“晚意,对不起。”
林晚意麻木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老冯难过道,“这件事,是司夜让我瞒着你的,他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林晚意什么都不想听。
她红着眼睛嘶吼,“能把话说明白点吗?我不想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告诉我,贺司夜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他瞒着我什么?”
老冯的呼吸一顿一顿。
极度痛苦。
他一个几十岁的中年人,在此刻有些绷不住。
“晚意,两年前的时候,司夜发现自己中了贺谦承的药,下半身会逐渐瘫痪,身体的器官也会逐渐衰竭,最多只能再活五年。”
“可是五年是我的预算,他的身体根本就撑不到那一年。”
“这两年我们在国外一直在研究治疗的药物,他为了等到希望,接受着物理治疗。”
“物理治疗很痛苦,会让他短暂的正常一段时间,但也会加速走向死亡。”
“今年他吃了药,腿有好转,所以想回来找你,可是他很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想跟你再好好待一两年。”
“他没有办法,为了让你能忘掉他,带着安安能好好生活,才不得不跟你离婚,也不能跟你说明真相。”
话没有说完,林晚意就已经颤抖了起来。
她四肢发软,靠在门框上。
老冯吓坏了,“他就是怕你接受不了他的死,所以才会那么对你,他病得太厉害了,孤僻症发作的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只能自残,他做的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情,都不是他的本意,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林晚意眼前阵阵发黑。
在这个时候,老冯说出这些真相。
对林晚意来说,比挖掉她的肉还要痛一百倍。
她大口的喘着气,回头看向病房。
她一步步的往里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像是踩在最高的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