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天您说的太玄出于周易,以二为三,是为天,地,人,我以为不同,太玄言九,注九,重九何来以二为三?”
嵇康坐在曹髦的身边,正视着对方的双眼,就开始了辩论。
曹髦赶忙低下头,认真的说道:“实在不敢辩论。”
“这并非是辩论,只是向陛下请教而已!”
无论曹髦如何推辞,嵇康就是咬住了曹髦不放,非要与他问个清楚。
司马炎弄来了酒水,众人开始畅饮,一边吃酒一边商谈着经学来,钟会本身也是玄学的代表性人物,面对诸多名士之时,他是愈发的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才学来。
不知为何,吕安也是找上了钟会,跟他激情的辩论了起来,吕安的经典学的不是很好,远远不如嵇康和阮籍等人。
面对钟会,只能是单方面被暴虐,可吕安就是不服,愈败愈勇。
钟会非但没有生气,却很是开心,拉着吕安就是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陛下,太玄言人为有九等,天有九重!地有九层!族有九属!”
嵇康大声说着,忽然又降低了声音。
“臣的才学末等,却愿意为陛下赴死。”
曹髦眨了眨双眼。
“叔夜!言九乃是循环,三则是进,两者不同!”
“朕有书信,请交予卢若令焦伯。”
嵇康猛地抓住了曹髦的手,严厉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同呢?所谓三进”
两人的辩论看起来很是焦灼。
曹髦看到吕安将钟会牵制的死死的,心里大概明白,吕安是知道嵇康与自己要做什么的当然,阮籍也知道,曹髦看向了阮籍,阮籍此刻扯开了身上的衣裳,正挥墨作诗,吸引了其余众人的视线。
曹髦迟疑了一下,又迅速说道:“吕安可信,吕巽是司马师的密探。”
说完,他又迅速切入了辩论的模式。
而嵇康很是震惊。
吕巽是吕安的兄长,跟嵇康的关系也是很不错,常常聚集在一起,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吕安可信,他兄长却不可信??司马师的密探??
嵇康不太相信这句话,陛下如何知道呢?陛下都不曾出过皇宫,都不曾见过此人!
可是,要操办这样的大事,他却又不得不谨慎,哪怕不相信,也不能不警惕。
曹髦无法直说太多,趁着众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曹髦又迅速交代了几句。
第一,他希望嵇康不要多做什么事情,也不要跟焦伯多说,只需要将书信偷偷交给对方就好,其余的事情都不要参与。
第二,他希望嵇康能略微改变自己对司马家的态度,若是钟会等人前来拉拢,可以假意答应。
最后,自然就是希望嵇康能小心,不要将这些事告知给任何人,千万不要冲动,时刻保持警惕,做事之前可以跟吕安商谈一下。
曹髦从未想过嵇康能做出点什么事来,这人确实刚,跟自己也是亲戚,可以信任。
但问题是,嵇康并不擅长做这些事情,不适合委以重任,曹髦目前只想将他当作信使来用。
作为自己跟宫外势力的联络员。
真正做事还是得交给焦伯来做。
当初贾充还在的时候,曹髦被盯的很紧。
他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情,
书信更是别提,书写的时候身边定有人盯着,他们甚至会计算皇宫内纸张的数量,算清楚之后方才进行焚烧,根本无法往外传递消息。
可现在钟会却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甚至连焚烧纸张的都是曹髦自己人,这让曹髦终于有机会能指挥外头的势力。
嵇康将这些事情记在了心里,却是装出了一脸不悦的模样,抱怨着曹髦在经典上的过错,退回到了诸多名士之中,紧接着,王戎笑吟吟的坐在了曹髦的身边。
这让曹髦有些惊讶。
在竹林这些哥们里头,最不愿意亲近自己的就是王戎了。
王戎的父亲王浑官居凉州刺史,跟司马家很是亲近。
而王戎本人,跟司马家也不算走的远,甚至跟钟会的关系不错,钟会只跟司马昭举荐过两个人,一个是裴楷,一個是王戎。
历史上对这个人的评价很是复杂,有的说王戎为人大度,跟群臣的关系亲近,有的说王戎度量很小,善妒好怒。
有的说王戎为人清平,不爱钱财,有的说王戎贪婪吝啬,卖李子都要把果核钻破,生怕别人家也种出李子来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曹髦觉得,若是王戎是一个善妒好怒,吝啬小气,毫无名士风范的人,大概率是无法跟阮籍嵇康钟会这些人当上朋友的。
就算阮籍和嵇康识人不明,钟会不至于看不出来。
或许是此人在得势后性格大变,又或许是往后服散服坏了脑袋。
反正在此刻,他还是一副高雅名士的模样。
“陛下,我如今也算是与您师出同门了!”
“我早知大父之才,有心发扬,不成想,竟是让陛下先我一步!”
看着王戎脸上的笑容,曹髦当即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