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上有几盏地灯,光线微弱,许舒微垂着头看地上几朵残败的花。
“怎么在这里?”沈辞生下楼之后找了一大圈,最后才看见这个地方。
“里面消毒水的味道太浓了。”许舒站起来,往他的方向走,漫不经心的说:“其实我小时候特别害怕这种味道,闻多了会做噩梦。”
沈辞生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呀。”她笑的很勉强,很轻的叹息声后释然的说:“不过现在好多了。”
最严重的是许易得刚去世的那段时间,许舒几乎是整晚整晚的做噩梦。
梦里的许易得浑身沾染鲜血,却依旧慈祥的喊她的小名。
很快又画面转换,许舒被拖进黑色的万丈深渊...
“沈先生呢。”她问:“经常来医院看沈老先生吗?”
沈辞生单手插进兜里,步伐不算轻盈,“我很少过来,就算过来也待不了多久。”
大多数时间两个人都是以吵架收尾。
沈围城气的摔东西让他滚出去,沈辞生便二话不说的离开。
周而复始,一晃都过去很多年了。
“沈老先生的病,会好吗?”她是发自内心的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不会。”沈辞生只当她是好奇,开始解释,“当时查出来是早期,后来他拖着不肯治疗,直到有次开会的时候吐血了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命不久矣了,着急忙慌的要治病。”
说这话时他云淡风轻,也不难过,就好像发生这事的只是无关紧要的旁人。
和他沈辞生没有半点关系。
许舒抬眼看长无尽头的路,眸色被夜色浸染暗淡几分。
她说:“谁都斗不过命。”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它开始折磨你,你就得认。
实际上许舒很少有这种把负面情绪外露的时候。
只不过时隔多年又见到沈围城,再加上此时此刻的场景,让人忍不住的惆怅。
“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嗯。”许舒若无其事的瞎扯,“想起了我的一个好朋友,她总说自己命不好,我忽然觉得我的命也不怎么好,挺难过的。”
沈辞生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许舒。”他笑容收敛,双手摁住她的肩膀,力道不大,“别人我不想管,但你不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不需要顾及任何结果,你的背后是我,就永远不用害怕失败。”
许舒顷刻间眼眶发酸,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就是这会儿沉浸在感动里的功夫,有风吹过,把云层吹散,月光铺散。
她笑着弯腰鞠躬,闹着玩似的道:“多谢沈先生送的免失败金牌。”
“什么?”沈辞生头一回听见这词儿。
两个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许舒解释:“沈先生知道免死金牌吗?”
他点头。
“免失败金牌和免死金牌其实是一个性质。”
沈辞生恍然:“一个免死,一个免失败。”
“不愧是沈先生。”她淡淡的笑着。
那天晚上,许舒给陈幸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母女俩难得默契一回同时保持沉默。
周围很安静,楼下的草丛里是昆虫的叫声。
“妈。”许舒先开口,还是那句,“我想留在南照。”
“想好说服我的理由了?”
许舒半抱着胳膊,比想象中的更坦然。
“没有,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说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