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家给的聘礼是一百块钱和一台收音机，和大城市里的三转一响是没法比，但在队里已经顶顶不小气了。 姜馨玉马上要结婚了，这几天来串门的人可不少。 收音机里除了有新闻时事政治，还有儿童节目，以及和散文诗朗诵，每天还会放一首歌。 没有电视机和网络的时代，大家也只能听收音机了，姜馨玉听《西游记》还听的津津有味。 她看过西游记，但不是每一集都没落下，听到没看过的情节，那也是能听入迷的。 今年家里肉不少，大侄子回来了，陈秀云拿着新鲜的肉做了她拿手的土豆红烧肉，又炖了腊鱼。 姜馨玉还是把钱补上拿下了那块英格纳，陈正宇拿着钱和手表去找了陈奕，把账目给他理清。 第二天后半夜姜馨玉就被叫起来了，她真的是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啊，洗完脸刷完牙眼睛还酸酸的。 里头秋衣，再套上去年的毛衣，最外头是红色的外套，下半身线裤外头穿的蓝灰色裤子是姜珍珍买的布做的。 穿好衣裳，她盘腿迷瞪着闭着眼任由俩姐给她折腾脸上的妆。 「化好看点哦。」 姜珍珍信心满满：「必须的，我特意找人去学了。」 姜玉珠：「我拍电影的时候也学过一点，今天保证你漂漂亮亮的出门。」 头发被盘起来了，还抹了头油，陈正宇带回来的塑料花别到了头上，粉底的浓香真是让她遭不住。 等再次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红脸蛋姜馨玉真的沉默了，瞌睡也飞了。 啊啊啊，这是谁啊？ 眉毛描的又细又黑，勾着眼线，鬓角和耳侧还勾起弯弯的小缕头发，忽略这雷人的红脸蛋，造型就像老版封神演义里的妲己似的。 「你俩到底会不会啊？」 话刚落，二婶马美丽进来了。 「哎呦呦，还真是仙女下凡，馨玉今天这妆化的好，我见过这么多新娘子，数你最漂亮。」 姜馨玉看着她真诚无比的夸赞，再次沉默。 姜珍珍和姜玉珠觉得是她俩手艺好，还得意的挺了挺腰杆。 「二婶都说好看，你咋还不满意呢！」 姜馨玉坚决不允许自己顶着这猴屁股结婚的，拿着草纸就要把脸蛋上的红擦淡一点。 陈秀云端着一盘饺子进来，陈正宇跟在后头端着带肉的骨头汤，把碗放下看到姜馨玉就笑了，「我说，这脸涂的太红了吧，跟唱戏的一样。」 陈秀云点评道：「我看着正正好，不用擦，多喜庆。」 小川探出脑袋：「馨玉姐姐今天太漂亮啦。」 姜馨玉真是觉得这院子里只有陈正宇一个审美正常的人。 脸上涂的太红，擦又擦不均，就又涂了一层粉，这粉厚重的真是要了她的小命了。 一碗饺子和肉汤下肚，那真是精神了不少。 屋子里来的人越来越多，队里的小媳妇和没结婚的姑娘们都来看热闹了。 姜馨玉长的本来就水灵，化了妆就像是画上的人，大姑娘小媳妇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她被夸的尾巴都翘上天了，觉得自己还真能和妲己比肩。 九点多的时候姐夫张华才赶回来，给她带了两个绣着大红花的枕巾和一个茶瓶。 王寡妇在家真是忙活的热火朝天的，她家没亲戚，就叫了关系好的妇女帮忙。 那边姜馨玉都昏昏欲睡了，陈奕才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骑着自行车来姜馨玉家接人。 自行车后头跟了一溜的小屁孩，各个嘴里含着喜糖，还嚷嚷着：「看新娘子喽。」 小川个头还不高，今天背姜馨玉的是陈正宇，当年姜珍珍出嫁，背她的是姜跃华来着。现在两家压根就不来往，陈秀云也根本没请他家。 趴在陈正宇的肩头，她头上别着的塑料花的珠串向下耷拉着，她抬头看了一眼陈奕，珠串也跟着动了动。 很好，这老式西装在他身上也并不合身，肩头那里有点宽，腰那里也不合适，裤腿也有点松，和他后世穿的各种剪裁得体的西装相比，这一套就像是捡回来的。 不合身归不合身，但穿在他身上却并不像偷穿了成年男人衣服的少年，还依旧好看，他身量本就挺拔，这一身不修身的西装给他增添了一股子落拓不羁的气质和复古的年代感。 今天只要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土里土气，那就依旧是个好日子。 坐上了自行车，他带着她在村里绕了一圈，一群小屁孩含着糖在后头吸溜着鼻涕追着，嘴里还欢呼着。 冷风扑在脸上，她一手环着他的腰。 绕了村里一圈都让她想起李磊结婚那天他媳妇坐着拖拉机绕着村里几圈的样子了。 陈奕家的客人可不少了，外头和院里都是人，骑着自行车回来的时候客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俩人身上。 姜馨玉还瞅见了小林老师几个，前进大队的队长夏东民也带着弟弟来了，宋桂芳今天好像没来。 王寡妇笑的红光满面。 磕了头，喊了人，两张大团结就到了手。 等坐到屋里的床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饿了吧，桌子上有点心，你先垫垫肚子，一会儿我妈给你送饭过来。」 陈奕还得出去敬酒、招呼客人，姜珍珍抱着孩子进来了。 看着俩人的屋子，点点头说道：「收拾的挺干净，啥都是新的。」 今天的王寡妇挺绝的，每个桌上就两大盆菜。 是的，是盆。 一盆白菜炒肉，一盆豆腐猪血和海带等杂七杂八的菜混合在一起整了个乱炖，不过每个桌上的烟和酒都不少，喜糖也没少发，瓜子这些也都有。 宾客的伙食说差也不差，说好，和李磊结婚的时候是真的比不了。不过给姜馨玉开的小灶就非常好了。 一盘红烧猪蹄，一份挺辣的葱炒猪头肉，配的是腊肉和菌子、粉条包的包子，还有南瓜汤，看起来还真是色香味俱全。 猪蹄软烂入味，热的猪头肉粘糊不腻嘴，包子就更香了，腊肉和菌子结合在一起咸香馋人。 姜珍珍吃了一个包子就爱上了，她怀着孕，就觉得这包子对她胃口，「饭店都做不出这味，婶儿手艺真不赖。」 要不是想着姜馨玉吃不了那么多，王寡妇还能再整盘腊肉和红烧鱼。不过人都进门了，以后总能把人喂胖。 王寡妇匆匆的送完饭，就去招待客人了。 姜馨玉吃饭胃口不大，剩下的全让姜珍珍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