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宁心头犹如暖流经过,她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伸出小手接过钥匙和账本,好奇问:“不过你投了这么多银子,我做东家,那你做什么?” 陆绍元顿时得意地拍了拍胸膛:“我做二东家。” 五儿和流民们带头齐呼:“大东家、二东家好!” 沈宁宁带着众人进了铺子,打开账本,想看看开销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然而,这一看,小家伙却皱起可爱的眉毛,圆嘟嘟的脸上泛起困惑。 “陆绍元,你怎么这账本上什么也不写,你前期投了多少银子,写下来吖,不然我们怎么分账呐。” 陆绍元笑容一顿,轻咳一声:“太麻烦了,就当我送你的。” “不行,”沈宁宁立刻叫人拿来毛笔:“大人们都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们要写清楚。” “你娘亲哪天问起,你也好交代,让她知道你确实在做事,而不是糊弄啦。”小家伙说着,认真落笔。 “重新翻修花了多少?”沈宁宁问。 “不多,四百两。”陆绍元老老实实地回答。 于是,小家伙一边问,陆绍元一边回答,不一会,终于算了个总账出来。 沈宁宁看着这个账上的数字,瞪圆了晶润的黑眸。 “一百两?怎么比刚刚还要少呢?”五儿大吃一惊。 一位流民婶子轻轻拍了他一下:“你仔细看,是一千两。” “一千两,这,这我们小姐得还到啥时候去?”有人发愁了,大家面面相觑。 陆绍元看着沈宁宁白瓷般的脸蛋,她不说话,垂着卷翘的长睫沉思,仿佛正在心里认真地算账。 他忍不住道:“我根本就没想让你还我什么,所以翻修这里的时候,我都是选的最好的东西。” 包括后面的院子,他都给扩大了,做成三人一间的隔屋,好收留这些流民。 沈宁宁算了半天,却因为牵扯的数目太多,小家伙头都大了。 她只能用毛笔在纸上一边记一边算。 陆绍元感觉费劲,便道:“你真不用还给我了,大不了,开张后一个月的收入都给我,总行了吧?” 沈宁宁却坚决地说:“不行呢,等我算清楚,不能有糊涂账。” 这时,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站了出来。 “小姐,我……我会打算盘,要不让我试试?” 沈宁宁抬头朝他看去,男人是她救回来的流民之一,大家都喊他忠叔。 年过四十的模样,最开始脸颊瘦的都凹了下去,还是跟着沈宁宁以后有了东西吃,才好了点。 “忠叔,你居然会打算盘?”算术这活,只有大户人家的账房才学的来。 忠叔含蓄地点点头:“以前我生活在江南,给一位富商做账房先生。” 陆绍元很高兴,顿时招手:“来人,给他拿个算盘来。” 忠叔马上道:“麻烦二东家给我两个,这样算得快。” 陆绍元一愣,旋即点点头。 等随从拿来两个算盘,忠叔摸到算珠子的那一瞬间,沈宁宁觉得他身上唯唯诺诺的气质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竟然有一种气定神闲的稳重。 只见忠叔左右手同时拨算,指尖翻动算珠,速度极快,一边算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众人看的十分惊讶。 不一会,忠叔算完了,提起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各项花费的进出项。 “大东家,二东家,如果按置办花费的一千两算,平均分利,我们卖的东西最好的定价在二到四两之内。” 他甚至还说到了店铺维护等各项开销,投进去的钱暂且不算,每日额外用在店铺上的就要花费五两。 忠叔建议卖点不贵的东西,薄利多销,回本稳定,预计半年之内,就能赚回本金。 沈宁宁听了他这么多专业的建议,小嘴张圆,叹为观止。 “忠叔,你好生厉害,”五儿都佩服地瞪大了眼睛:“你这么有本事,之前为啥跟我们一起要饭?如果你进城找事做,肯定很多人抢着要你!” 陆绍元也说:“比起我外祖家养的那五个账房先生来说,都不差。” 忠叔放下算盘,笑容又变得怯懦了起来:“我路上染了病,被主人家抛下,没有身份文牒,自然进不来城。” 沈宁宁认真地看着他算的这笔账。 小家伙沉吟片刻,才拍掌做主:“这次,我们卖热的甜水,价格照旧一两一大碗。” 考虑到天气逐渐转寒,以前的加冰糖水已经不合适了。 要赚钱,就要改变,以后也不能只卖甜水,还要增加别的。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她开始分配每个人的职责,几个年轻的婶子,就在厨房里做后勤,那些力气粗壮身高马大的男人,便做了店铺护院。 而剩下那几个年轻且看起来机灵的男子,被沈宁宁安排去跑堂。 账房则是忠叔,又把五儿配给他打下手。 至于整个铺子的管事,沈宁宁选了一个稳重的婆子,大家都称她为芸婆。 一切商量好,便定下吉日,等待开张。 沈宁宁最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马上要去国学府报道了。 小家伙之前将喜讯告诉了疯书生,他高兴地一夜都没睡着。 熬夜给沈宁宁写了一整篇读书纪要,叮嘱她去了国学府也要好好念书。 十月底,秋风瑟瑟间,沈宁宁被墨凌危送去了国学府。 “哥哥,其实你没必要特地来送我一趟,我自己会报道哒。”沈宁宁对墨凌危道。 国学府外,已经车马如龙,众人看见太子车驾,眼神都带着探究的好奇。 等到墨凌危牵着沈宁宁的小手下来,他们眼中才闪过了然。 早就听说福宁郡主跟太子殿下关系极好,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今日是你第一天入国学府,我当然要来送你。”墨凌危看了一眼其余人。 又问:“要不要将你送进去?我额外关照几句,他们便会更加待你尊重。” 沈宁宁连忙摆了摆小手:“不用啦哥哥,你回去叭,我自己去认识新同窗。” 墨凌危略略点头,这才上了马车离去。 他刚走,沈宁宁正要进国学府,却听到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宁宁。”谢明绪高坐马背,在她面前勒停。 沈宁宁顿时露出灿然的笑容:“阿兄,你怎么来了?” 谢明绪从马背上下来:“我特地来看望你,顺便,将父亲要我给你带的东西送来。” 头一天失眠到凌晨五点没能睡着,这两天都像个游魂一样,感觉脑子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