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在东直门外,过了东直门,一路向西,一条笔直的路一直走,快一点步行四十分钟就能到南锣鼓巷,慢一点得一个小时多点,要是骑辆自行车,十多分钟就成。
这一路上到处都是疯跑的孩子,眼下大街上别说汽车,连公交车都不多,还没马车多。
自行车倒是有一些,却也不多。
北新桥十字路口的水泥墩上站着一位打着绑腿的交通员,闲的无聊转悠……
街上到处都是行人,眼下正是放学的点儿,所以满大街全是孩子。
不过现在这会儿不像前世,莫说中学的学生没人接送,连小学生都是自己背着书包闹腾腾的乱蹿。
家里条件好些的,能掏出五分钱来,到路边买上一串糖葫芦、糖人,过过瘾。
但大多数孩子,只能围着吃的孩子看,过过眼瘾。
五分钱,都够买一斤多大白菜了,一般百姓人家谁舍得,这年头家家孩子都多,不够吃……
李源斜挎着解放包,一路小跑回到南锣鼓巷,赶往街道所在的四合院,运气好,街道的人还没下班。
不过也没几个人进出,看起来比较清闲。
打建国起,下发了群防群策的文件,这也就是四合院三个管院大爷的由来。
虽然只是协管,但实打实有不小的权力。
因为哪怕为了减少麻烦,街道大多时候都会听取他们的意见……
眼下绝大多数敌人都销声匿迹了,又有管院大爷的存在,所以街道的工作也就越来越轻松。
家长里短、鸡毛蒜皮、邻里纠纷的小事,大都由管院大爷来解决。
街道的主要任务则是掌握一些关键核心的工作,譬如工作安排、房屋安排、婚姻介绍等等。
“王主任您好,我是95号院的李源。”
李源进门,直接找上了街道办主任,涉及房屋分配,没有街道办主任的签字是不行的。
王主任是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同志,穿着中山装看起来很是干练,可别小瞧只是街道办主任,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处级干部。
看到李源一身洗的干净整洁的黑布褂子,内衬毛衣领也洗的干净,连头发都是清清爽爽的,不由心生好感。
当下身上衣服外褂洗的干净不算稀奇事,家里勤快些的都能做到。
但内衬毛衣也保持干净的不多,毛衣一个冬洗一次才算常事。
至于头发……
老百姓过日子冬天里就是女人一个月洗一回头都算勤俭的,男人……
洗衣粉不要钱吗?
李源能做到头发干净,还是因为他曾抽到了一大瓶飘柔,一次用一点,才能做到三天清水洗一回头,一周用一次洗发水。
这样做的效果眼下就显示出来了,王主任不无欣赏的说道:“我知道你,咱们街道的中专生。去年毕的业?”
上下打量几番后,暗自寻思道: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像传言中那么蔫儿坏,眼神很正直嘛……
李源从挎包里拿出房本和证明,笑道:“是的王主任,现在轧钢厂工人医院上班。今天考核过了,正式转正。单位给分了房,劳烦您看看。”
王主任接过房本和证明看了看后,笑道:“你们院儿的易中海带着贾张氏来了三回了,想要这两间房,闹的我们街道的人都头疼。可贾家就一个非农户口,还是个一级工,工龄也短,实在不符合两间房政策。现在好了,房子分出去了,我们也能安生了。”
李源见她拿出章子在房本上盖了章,又在一个簿子上勾画了几笔,随后就将房本递了回来。
王主任笑道:“小李,既然你是医生,那往后街道里有个头疼脑热的找你,你可要上点心呢。”
李源点头应道:“那必须的,义不容辞。王主任,还有一事想劳烦您。我们院的贾大妈不是很好说话,今儿在工厂食堂打饭的时候,何雨柱同志还提醒我说,分了这套房麻烦大了,贾张氏不会放过我。
我倒不是怕,只是不想让邻里关系太紧张。我现在一心提升医术,现在转正了,师父能带我的时间不多了。中医跟师父的时间短了可练不出好医术来,所以实在没时间和精力去和邻里闹纠纷。能不能劳烦您走一趟,同贾家说说……”
看了看他那张干净真诚的脸,王主任又看了看时间,笑道:“成,难得有这么个勤奋好学的好苗子,我们街道不能不多爱护些。也快下班了,我也正好顺路回家。”
李源忙道:“王主任,谢谢您。”
王主任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的问道:“小李,你是三八年的,今年正好二十,也算到了法定结婚年龄。现在房也分了,各方面条件都好,是该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怎么样,街道帮你介绍一个?一准条件不差。”
李源笑道:“王主任,谢谢您。只是我还年轻,先不急。最近这段时间实在太重要了,得跟着师父好好的学,争取将来能做一个有用的良医,不当庸医。到时候再请王主任帮忙介绍对象,我的条件好些,您面子上也好看些。”
马上就是灾害了,结婚多一张嘴没什么,可好多事瞒起枕边人太麻烦。
有些事一旦说不清,后果很可怕,别再被身边人当特务给检举了就糟心了……
李源也没瞎说,他还真想好好学习学习医术。
前世经过巨变后,太多中医传承都断绝了,以至于未来这门学科都不能用青黄不接来形容,完全是半死不活……
如今机会难得,且也没别的事能做,去工厂打螺丝的话,他又嫌累……
所以,是真心在好好学!
王主任就愈发喜欢这个上进的年轻人了,笑道:“好好,真有志气!也别叫王主任了,你也是干部岗,这样叫太脱离群众,小李,往后你直接叫我王姨就好。”
李源自然乐得答应,道:“诶,王姨!”
两人说笑着进了四合院,这座大院据说原是王府大院的一部分,房屋层高比寻常大杂院的屋高出不少来。
只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如今只剩下斑驳的大门,连漆都掉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门柱,屋顶的瓦也多有损毁处。
一进前院,就看到一头顶破旧毛线帽,戴一副镜腿上缠着白胶布的玳瑁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那,此人正是前院的管事大爷三大爷阎埠贵。
李源在这院子住了几年,着实领略到电视剧里三大爷精于算计的风采。
在这个年月,一个人养活六七口人,精于算计不算错,可算计太过,难免让人有些讨厌,不过总的来说,人品尚可。
并且因为算计这个性子,让李源没少得到负面情绪。
算计不成后产生的怨念,那叫一个连绵不绝……
“哟!王主任,您这会儿怎么来了?”
阎埠贵看到王主任和李源进来后,忙眯着眼笑问道。
看到他李源就笑了,这位是四合院三个大爷里唯一一个有私心但不害人的主。
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在钱财上的斤斤计较,快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六亲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