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早朝 伴随着宫中三通鼓的响起,首先两道宫门便是打开,上百名禁军卫士涌出,站立两旁,刀剑重重,晃花人眼,要是第一次来的,非要被吓一大跳不可,不过在场都是上惯了朝的,因此没有半分的害怕。 就在鼓响结束之后不久,一声沉闷的钟声自禁宫大内传出,在整座宽阔的南京城里回荡。 似乎是一个信号,迎着初升的朝阳,无数道宫门层层打开,露出它们拱卫着的宏伟宫殿。 群臣已经列好了队伍,越国公与陈国公自然是站在前列的,严铿甚至比严涯还要稍微前一些,在宫人的带领下,他们步伐稳重地向皇宫走去,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上,朱棣已经端坐,等着他们了。 群臣按照自己的惯常所站立的位置站定,许多人见到前方的位子上没有汉王,不由地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伴随着宦官尖锐的嗓音,早朝正式开始了。 便有官员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今天的奏报,却不提防这时,一个身影慢悠悠地穿过人群,从后方走了过来。他所过之处,所有看清他面貌的臣工们,都不由地收起了嗓音,目露震惊之色。 正是汉王,朱高煦! 他大摇大摆地从走在人群中,享受着诸多臣子目光的洗礼。 原来是他刻意来晚了,仿佛是以此来彰显他地位的特殊。 看见了严铿诧异的目光,于是他对着个好友丢过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到汉王走到了队伍的前列,站定,朱棣这才大袖一挥,道: “诸位,可有事务奏报?” 立刻便有御史站了出来。 “陛下,汉王年龄已是不小,陛下您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前往藩地就藩(洪武十三年朱棣二十岁时就藩北平)。藩王这么大年纪却依然留在朝中,此非朝廷之福,还请您命汉王速速就藩云南。” 他大声道。 这御史是太子党的人,之前上书弹劾就有他这一份,要是汉王得势,他是指定没有好果子吃,因此此时显得格外急迫。 很明显,他没有很好地经营自己的消息网,昨日汉王入宫之事他并不知道。不过也正常,朱棣的大内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除了少数几个站在权势顶端的文臣,确实其余的臣子,很难第一时间得到朝中政事的消息。 这也就导致了,今日他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站了出来。 朱高煦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讥讽的弧度,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那个御史。 那御史还一头雾水地看着汉王投来的目光,心底里暗道马上你就要被逐出权力中心了得意什么,上方的朱棣已经回想起了昨天朱高煦对他说的话。 这就是太子党的攻击吗?呵,我的好大儿,你倒是养了许多忠心的狗呢。他的嘴角划过冷笑。 人一旦对某个人产生坏印象,就会把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无限放大,加上滤镜,现在朱高炽曾经的礼贤下士,也变成了拉拢臣属,心有不轨。 不过既然已经封了太子,那御史所说的话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所以朱棣没有发作,只是淡淡说道: “就藩一事暂缓,朕另有考虑。正好北巡在即,汉王便随朕北巡,陪伴朕吧!” 话音落下,下属的官员们面面厮觑,而汉王的脸上则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太子党的官员们,已经在捏拳,他们当然知道朱棣的意思。 今天可以把汉王留在京师然后带着去北巡,明天就可以把太子废掉!(划掉) 朱棣的北巡,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考验。 考验自己的这个儿子,到底有没有成为太子的资质。 他终究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严涯与严铿交换了一个神色。 两人很清楚,永乐带着汉王这一去,太子只怕是真的危险了。 文臣们也很清楚,真要让这爷俩一起去北边逛逛,而太子在北京孤零零地吃沙子,这几个月下来,除非汉王失心疯,不然永乐的心绝对会偏向朱高煦一方的。 这么一搞,别说就藩了,就是某些已经既定的事情,说不得也得出变故。 解缙站在文官的队伍里,他的眼睛里冒出了火焰。 他是内阁中人,只有七品。虽然他内阁是皇帝的顾问,都是皇帝看重的人担任,但是毕竟没有实权,而且品阶低就是品阶低,这个得按规矩来,解缙的位置相当后面,甚至都快要看不清朱棣的脸了。 虽然这样,解缙却从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 自从上次一言而太子位定之后,他便在文官之中有了极高的声望。 因为是永乐大典的副主编,在加上此人才学渊博,所以朱棣对他还是很客气的,但是解缙却觉得,这是自己功劳大,朱棣也要给自己几分薄面的意思。 他认为,朱棣只是被朱高煦的花言巧语蒙蔽了而已,现在他就要站出来,揭开朱高煦的面目,以彰显自己的忠臣本色。 反正,他早就已经因为一句“好圣孙”被打上了太子党的帽子,朱高煦已经被他得罪死了,怎么样都不会放过他的,还不如在这里刺刀见红,殊死一搏! 其他人不言语理所当然,但是我,哪怕是永乐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怎么能不吱声? 因此,就在文臣队伍讷讷不语,朱高煦趾高气昂的时候,一声大喝传来: “臣反对!” 解缙大踏步,从臣子的队伍里走出: “汉王自‘正帝位’之战结束,居功自傲,在京师中多不法事。” “臣常闻汉王于长街肆意纵马驰骋,伤人体魄;臣也时常听闻,汉王敛财无数,汉王府奢华无比,有人言其‘胜过东宫’;臣亦听闻,汉王时常与部下饮酒作乐,行为放浪,花天酒地。” “更有甚者,太子过时,桀骜不逊,枉顾礼节,时常有藐视之语,是为大不敬。” “如此作为,非皇子该有也。” “且陛下已建汉王封国于滇地,汉王却留京至今未动,此非藐视圣意?” “若是之前,还可以解释为陛下您心未有定,汉王留京,是为一个选择。” “如今太子已立,诸王就封,甚至连藩地都已经确立了,但是汉王却在京师之中迟迟不动,请问这是一个藩王该有的表现吗?” “臣不知道,汉王如此,到底是什么意思!” 解缙的话掷地有声,伴随着他那一席话洋洋洒洒,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