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清茉对于此番情景,脸色依旧未有任何改变。只是前方旻止手中的长剑,剑光冷漠,让她感觉到一种刺目的疼痛。“我从未想过,这寥寥一生,会有被你指剑相对的一日。今日之景,换做旁人,怕是早已对我横剑而来,哥你想必也是一番挣扎之后,才对我如此,看来即使我做了多大的错事,你视我极重。”
清茉如此明澈清晰的言语让旻止身子猛然一滞,长剑也随之发生了一些不自然的抖动。
是,她说的对。即使亲眼看她对父王下手,自己心中已然珍视于她。而且,他心中仍有一种期望,期望自己刚才所见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茉儿,以前的你,绝对不会做这般事情,一定……一定是因为九千岁,一定是受他影响,不然便是受他蛊惑,一定是如此……一定……”旻止开始为清茉寻找理由,可是这理由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的妹妹是怎样性情的人,他又怎能不知?如此明辉通透的女子,怎么可能被人轻易影响蛊惑?今日之事,必然是她自己决意如此。如今之时,她可以杀自己的父母,祖母,他日必然会做出更加天理不容之事,就像是九千岁那般,被百官唾弃,被万民唾骂。
与其这般,不如由他亲手斩断所有。
“茉儿,哥不能再纵容你如此下去,哥不想你受到他人的讳言辱骂。”说完,旻止整个人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般,毫不留情的向清茉刺去。
见此情形,四月和青狐两人准备上前护卫,免得清茉因为旻止是其兄长,心软被伤。但是突然,清茉冷眼横向二人,目光逼迫二人不要多管闲事。
如此这般,四月和青狐只能站在原地不得出手,眼看着旻止的剑刺向清茉,二人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长剑在离清茉心口只有两指距离之时,一枚流云针从她手中急速射出,银光乍现。电光火石之间,碰撞到旻止冷锐的长剑,极为轻易的将剑的方向改变。
此种情形,让旁边站着的四月和青狐放心下来,按照剑势所向,她们的主子并无生命之忧。
长剑划过清茉的右臂,鲜血刹那间喷涌流泻,染红了清茉宽大的袖袍。疼痛随之传来,从身至心。清茉感觉,这一次受伤,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
卧榻上的宁郡王望见此时的场景,唇角浮现出一丝报复的笑意和畅快。
然而须臾之间,宁郡王感到原本畅快至极的心中竟然有些许不适,即使被腹部中的剧痛掩盖,可他仍旧十分清楚,自己的心中竟然从无到有,生出一丝丝后悔之意。
他要的就是而今之情景,用自己的性命在自己的儿女之间建造一条完全无法跨越的鸿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破碎不堪,永远不能够再和好如初。
他要的本是如此,本是如此。
就如同当年,他们对他做的那般。
所以,他必然不会后悔,心中的不适定然只是因为腹部的伤口。只是明明他在刺伤自己时,分寸掌握的极好,可为何会这般的伤痛苦楚?
宁郡王此时与平时相比有些大意,心中那一丝后悔让他失了一分冷静,表情也与刚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清茉虽然心中难过旻止对自己动手,可是却分了一份心思放在宁郡王身上,自然是发现他此刻的异样。刚才并未检查他的伤有多重,不过看宁郡王此时的表情,这伤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可是就先前的情景看来,老郡王妃必然性命不保,楚悠然也应该有八成命丧今日,这两人的命都会算在自己的头上。至于莺歌,她是杀手,自然知道如何保密,她今日定死不了。
目光再次望向旻止,清茉只是安静至极的看着他,随后握住他的剑,道:“这一剑,你是要亲手斩断我们的兄妹之义,那我便随了你,以血盟誓,与你恩断义绝。”
手微用力,剑刃割破她的手掌,艳红的血液顺着长剑慢慢流向旻止,最后染到了他的长袍之上。
望着此番情景,旻止温如青玉的容颜,却透着如山的沉重。他望着清茉,望着剑,唇角忽起,笑容温浅柔和:“我是为你执剑,却又以剑伤你,违背当初之愿。手中执剑,本是为了保护你,不过如今,怕是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