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茉醒来之时已经天大亮,睁眼的瞬间,她习惯的伸手,摸向一边,刚好触到一个温热的脸颊。
这触感让清茉一愣,她立刻起身,便看到茉茉躺在卧榻的外侧,身上穿着一件妃色牡丹锦簇衣裳,脖子上挂着淡紫色的水晶铃铛,小手伸向上方,正在与趴在一边的彧卿玩耍。
见清茉醒来,彧卿立刻笑着望向她,手抓住茉茉的小手,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高兴:“姐姐,九千岁说这是姐姐的孩子,彧卿看着她和姐姐也像,一定是姐姐离开临安城时产下的孩子对吗?”
“嗯,她叫云舒,乳名唤作茉茉,取自姐姐名讳最后一字。”清茉温和的笑了笑,手轻轻的点着茉茉的脸蛋,目光很是柔和。
她本来是想让茉茉呆在九千岁府,毕竟那儿比此处安全。但是如今茉茉已经来了这儿,也就不必麻烦,再让人送回去。况且,她也舍不得将几个月大的孩子丢给旁人照顾。
“姐姐名讳最后一字取自茉莉,茉莉展颜时,白清幽,刚好又应了九千岁的姓,姐姐和九千岁大致真是缘分使然。”彧卿目光微深的看了清茉一眼,眼底似乎有异样的光华流动。之后,他的目光温柔至极的注视着茉茉,声音温柔却又显得极为深远:“茉茉和九千岁面容极像,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端倪。彧卿一个十岁孩童尚且想得出来龙去脉,其他的人必然也是一眼便知。姐姐……”
彧卿的声音突然停下,微动的双唇间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但是终究,彧卿还是开了口:“姐姐,九千岁这是欺君之罪,更犯了男子不能居于后宫的大忌,若是被皇上知晓,必然会怀疑九千岁是否与后宫妃嫔有染,以皇上的为人,必然不会轻易饶过九千岁,姐姐你势必会被连累,茉茉也定然逃不过这牵连。”
他怕,他真的怕。
他怕终有一日,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再也无法对他微笑的尸体。
周围淡紫色的幔帐慢慢浮动,犹如天空之中出现的紫色云霞一般,绝美烂漫,虚幻迷离。房间之中映入屋外的阳光,纯白色的光芒仿佛从明珠周围慢慢溢散,满屋子流淌着仿佛水一般的光。
怕,真的是很怕。
楚菀华虽说被彧卿吓了一跳,但是听到他的话后,立刻冷静下来。她抓住彧卿的双肩,目光直视着他,略显焦急的问道:“彧卿,你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仔细说给表姐听?”
清茉也温和的对着他微笑,声音柔和:“彧卿,姐姐要你哭着去求旻止,让他救治姐姐。记住,哭的越伤心越好,你能做到吗?”
“但是有一种男人却贪心的两样都要,甚至更多,而这种男人,定会握紧自己所有的一切。”清茉说到这处,心脏跳动的异常快速。脑中忆起风华若妖的白紫箫,清茉感觉到,除了男女之情,她对他还有更为复杂,更为深刻的感情。
然而,想要真真正正的看透白紫箫,如今的自己,怕还是做不到。
“这是要彧卿如伶人一般,给哥哥演一场戏吗?”彧卿立刻明白清茉话中之意,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彧卿明白了,彧卿帮姐姐演这场戏。”
“姐姐。”不知过了多久,彧卿抬头,看向清茉,声音不复平时的天真稚嫩,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静谧深沉。
或许,白紫箫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可她明白,白紫箫想要的绝对不是世人贪慕的权利。这种东西,他一直都有,甚至无上的帝位也一直在他只手掌握之间。
从北院出去,彧卿径自的走向宁郡王府的偏厅。由于楚悠然和老郡王妃同一日逝世,所以即使楚悠然乃为宁郡王正妃,灵堂也只能委屈设在偏厅。毕竟老郡王妃是长辈,她的灵堂自然设在正厅。
见此,清茉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在卧榻之上。
“是吗?”清茉听到这话,只是温和的笑了笑。随后她垂眸看向怀中的茉茉,声音温和却又绵长深远:“姐姐如今对外宣称中毒,怕是不能前去尽孝道。彧卿,你觉得姐姐这般是不是太过无情,太过冷血?”
说完,彧卿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阳光从海棠树的缝隙中落了下来,光芒沿着他的衣袍氤氲出一圈白色的柔光,显得格外温馨博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