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宛若九天玄女霓裳舞衣上的轻纱,朦胧薄轻,透过正殿顶上打开的天窗照射进来。纯白色的光芒落在文景月白锦袍之上,仿佛云雾缭绕的远山孤峦,格外寂寞冷然。
有那么一瞬,清茉心中有些同情文景,但终究此种心情还是消失殆尽。
的确,他只有寻常人半数之半的光阴,没有足够的一生去爱恨情仇。但是,这半数之半的岁月中,他为了自己玩乐,将太多的人牵扯到了他的棋局之中。或许,清茉之前,完全不在文景的算计之中,但是自己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局面,所以文景才会说,她们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的一生短暂不假,但是却将太多人带入了他设定的轨迹之中。如今,白紫箫,楚玄潇,自己还有其他人,怕是已经无力走出他的局。而且就算在他逝世之后,这个局依旧会延绵下去。
“若你能够爱起就好了,至少你不会将时间算计到别的上面。”清茉嗤然一笑,面容仿佛一抹白雪中独自绽放的樱色一般,淡雅清美,却又冷凉至极。“文景,你的一时兴趣,当真是厉害,害了我们太多的人。”
“是吗?文景倒是觉得有趣的很。看着你们一个一个如文景所料一般成就自己,登上高位,这样的风景是文景短暂一生中最喜欢的场面。”文景说完,便将萧潇还给了清茉,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修长玉立,仿佛一颗挺拔的紫竹。那般的刚毅不折,却又仿佛可以轻易消散。
清茉想,他做着一切终究还是因为太寂寞了。
猫儿临盆之后,睡了大概一日才醒过来,清茉将孩子的名字说于她听,也告诉了她那一萧姓的意义。猫儿并未反对,只是说了一句,任凭少主做主。就这样猫儿女儿的名字定了下来,名讳萧潇,乳名晓晓。
在猫儿诞下萧潇后的第二日,便是夜宸雪寿诞。上一年清茉在外,并未有机会参加,今年回来了,按理还是得去宫中一番应酬。回忆起第一次参加夜宸雪寿宴时的场景,清茉能够感觉到的便是物是人非。
见夜宸梅没有再说话,夜宸雪淡淡瞟了他一眼,随后优雅的一笑,道:“听说小郡主生的极为讨人喜欢,德亲王妃今日怎么不将小郡主带来?”
不过,人重要长大,总要改变。只是有些变得更好了,有些人变得更差了而已。
她身着一袭深紫色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梳着凌云髻,发髻上带着一朵赤金雕刻的凤凰发饰,雍华高贵。凤凰的口中衔着一串流苏,最下面追着一块水滴形状的红宝石,艳丽如血的颜色衬得夜宸雪肌肤如玉,白皙动人。
当初为难自己的司徒朔夜早就已经不在,而如今这世间能够为难自己的人怕是已经屈指可数。
一人是雏凤,一人是画眉。雏凤腾飞九天,画眉锁于牢笼。不过,这牢笼是她自己所选,她自己必须护卫。
左右两边放置的明紫檀夔龙纹玫瑰椅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她的熟人。比如染歌,比如姒锦,比如司徒静怡,比如楚鸢华,百里楼萱,当然也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如凌晏华,如玉文嫣。
此时,清茉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端起一边放着的白瓷描金牡丹开茶碗,淡淡的饮了一口后,才出声。“宠辱不惊,闲看庭前开落;去留无意,漫任天际云卷云舒。这名讳是平淡了些,但寓意好便就好了。”
此时,清茉不禁望向染歌,她身穿淡蓝色绣白玉兰上衣,白蓝相交仿佛蓝天白云一般舒适,下身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裙,并未绣有繁复的纹,只有几只蝴蝶隐隐而现,仿佛围绕她舞动,格外空灵优美。云鬓之上别着一只和田红玉牡丹雕琉璃步摇,高贵雅致,不同凡俗。
“四小姐此话说的极对,染歌的确不像七妹八妹那般出众,出生也比不上两位妹妹,不过染歌如今已是很好,能够得王爷倾心相伴,其他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染歌温和的回答,笑容浮于面容之上。尽是温婉,尽是娴静。
“是啊,小郡主刚刚满月,的确不宜出来。”夜宸雪听到染歌的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眉眼之间似有一丝的不悦,但极少有人能够看出。
到凤栖宫时,时辰尚早。正对着凤栖宫正殿大门的凤座之上,凌晏华浅笑妍妍的坐在上面。
此话一出,夜宸梅立刻被噎住了话,无言以对。纵使人家出生再差,但是德亲王就只要她,她再不悦,又有何用?再说下去,倒是越发显得自己心胸狭隘。
听到这话,染歌不禁转头望向清茉。视线中少女的容颜一如往昔,秀雅精致,气质淡然,但是想起那夜的场景,染歌只觉得眼前的少女,与自己终是不同。
只见清茉穿着一件丁香色深紫镶边梨满地上衣,袖口做的极大,纤细白玉的手臂时而露出,时而隐于其中。下身是一件白色绣垂丝海棠长裙,曳地半米,一片海棠铺成的裙尾随着清茉的走动而动,仿佛海棠不断飘洒一般,淡雅出众,清馨动人。
夜宸梅的声音落下之后,正殿中的其他人也都窃窃私语起来,其中有甚者还说出了染歌的身世。不过大约是顾忌着夜宸雪在此,话语倒也不算太过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