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笨。”

清茉的身子开始坐不住，她倒到了沙漠之上，身体蜷曲在一起，像个在母亲腹中的孩子一样，软弱无助到了极点。她的身子不停的颤抖，不停的颤抖，像是是迷失在绝望之中的人，像是濒临死亡的人。

此时，清茉睁开眼睛，视线朦胧之中，她终于看清了自己该走的路。

“一直以来，他将所有的感情压抑在心中，不去信任任何人，不去在乎任何人，就连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兄弟之后，也没有丝毫改变，因为他讨厌背叛。所以，为了避免那一刻的失落难过，他宁愿从不相信，从不在乎。”

“这世上有人能要九千岁的命吗？”

远方，太阳已经完全从东方的尽头升了起来，光华璀璨。刺目的光芒，让清茉不觉闭上了眼睛。

“从六岁时起，紫箫便开始杀人。好人、坏人、忠臣、良将、甚至妇孺孩童，不管是谁，只要危及到自己的命，他都可以将其诛杀。”

人不是神，永远不可能无动于衷，不可能对于身边人的苦痛毫不在意。

“清茉。”文景又唤了清茉一声，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她。是他算计了一切，将白紫箫和清茉推至如此的境地，让他们夫妻现在这般模样。可是如今看着清茉，他突然有些后悔。那样聪慧冷静的女子，被他害成这样，自己至今所做的一起，所打发的时间，真的有意义吗？

文景走了没多久，云雅文、旻止等人找到了清茉，见她一个人站在沙漠之上，众人准备靠近，但此时旻止出声阻止了他们。

“有，有一人一直可以。”

眼眸的周围，泪水像是有了独立的思想，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如泉水一般不停的流淌。她紧闭眼眸，竭力的想要忍住，可是眼泪却越发的多了起来。

“本督主刚好缺了只猫，楚向白，把她医好，本督主要养猫。”

天空之中，一直追随着清茉的两只白雕发出凄厉的叫声，为诡异平静的沙漠，带来一点喧嚣。

周围风卷黄沙的声音不止，轻柔的扶起她的长裙，犹如水一般柔软。

眼前似乎回到了，昨日黄沙漫漫流淌的时刻，那时大漠狂沙，风卷云动，她听不清白紫箫说的任何一个字，但她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所有。

他对不起白紫箫那么多，至少将一切说出，让清茉真正的理解白紫箫。

“嗯！”文景此话刚刚落下，清茉便沉重的低下了头。这动作，掩饰了她的眼泪，掩饰了她的脆弱，以及她此时根本无法平静思考的心。

在此瞬间，文景笑了，他的唇缓慢的动着，声音慢慢的传了过来，传进了清茉的耳中，也传进了她的心中。

文景此刻与清茉靠的极近，近的似乎交织着彼此的呼吸。

“很任性随意对吧？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让人永远猜不透他会干些什么。可惜，在他准备这么做之前，你却中了血魂毒，所以他又不得不为了你日后的安危打算。”

如云千梦。

“他和风疏用交易，让风疏用以性命护你。救雅文太子一命，让云雅文以性命你。和旻止交谈，让他以性命护你。与楚彦谦、凤胤等交涉，要求依旧如一，让他们以性命护你。”

“皇上，茉儿不是谁，她是臣妻。”

“皇权世代在传承，永恒不灭，但生命之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有限的。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你接下来的岁月，是浪费还是好好的活下去，全凭你自己决定。”

“只管去做，杀了人，有本督主替你收尸。”

大漠荒凉，冷月残缺。凉风拂过清茉的周身，裙角飞舞，云发翩然。风中携带的那股凉意，像极了白紫箫。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造物者所钟爱的，世间最为精致绝美的容颜，如同天下万景，山岳云雾的风度飘逸，汉水碧蓝的钟灵毓秀，点星残月的风华迤逦，四季缱绻的难谢风流。

“生于乱世，便要习惯杀戮，生于朝堂，便要熟悉弄权，你还小，对于这些事自然还不能习惯，不过很快便好了。”

“紫箫这一生，被人打过，被人骂过，被人伤过，被人害过，被人杀过，被人惧怕过，被人利用过，被人背叛过，更被人敬畏过，可是却从未被人爱过，自那一日她宁愿死也不愿别的男人碰她之时，我便知晓，此生唯一不能负的便是她。”

如……白紫箫。

无边的天空，东方的尽头，明日的光辉渐渐照向整个大地，将原本的黑暗，一点一滴的驱逐。

“你若愿嫁，本督主便娶。”

嗯……

身后的人，望着清茉的背影，没有一人发出一言，只是静静的呆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清茉的背影。

“本督主就是要将她捧在掌中，亲手送她登到最高之位，你们谁敢不从？”

“那好，你若真如此。本督主便宠你一生，将你捧住掌中宝，待你身殉而止，决不食言。”

“小丫头，你到底几岁，怎么连衣服都不会穿？”

“紫箫成为临月国六王爷，清茉你成为逍遥国青帝。在这两件事情发生后，他决定一统逍遥、临月以及华朝，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准备让你当这个皇帝。理由他曾告诉过我，他说他看不惯你那么受人欺负，所以便想让你当皇帝，让你可以任意欺负天下。”文景说着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他询问清茉，笑意越发的肆意起来。

她的身影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太阳，光辉在她周身延绵，整个人如同被笼罩了一层华彩一般，明耀到刺目。

身子晃动时，她摔到了地上，想到白紫箫时，又拼命挣扎的爬了起来。虽然还是一副要摔倒的模样，但此时她靠自己站住了。

“茉儿不会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旻止不知道他们不在的时间中，清茉发生了什么，但他是她同胞的兄长，见到此时的清茉，便什么都明白了。

“茉儿要是死了，本督主绝对不会有丝毫的伤心难过。”

“太监也有享乐的方法，不然你以为本督主这么多年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

他要自己永远忘不了他，永远记得他白紫箫。

只是，她怎么能可能忘得了他？

箫国，乾宁元年十月二十九日，九千岁白紫箫逝于楼兰古城。同年年冬，女帝清茉有孕，翌年八月十五团圆佳节，女帝诞下龙凤双子。

男，白琰溪。

女，白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