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玉梅,怎么了?”
见姜玉梅忽然站在原地不动,旁边正在说话的何新月露出疑惑。
接着见她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于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好就见到迎面走来三人,不免有些诧异。
“你认识?”何新月小声问。
但是姜玉梅并未回答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迎面走来的小男孩。
小男孩眉宇之间,给她一种极为熟悉之感,像极了她朝思暮想的儿子,像极了她的小浩浩,但是她不敢上前,怕认错了人。
金宇浩也看到了母亲,但是他同样不敢上前去相认。
毕竟五六年未见,姜玉梅的变化也很大,整个人苍老了许多,脸上长满了酱色的斑。
宋词注意到他的目光,伸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
金宇浩一个激灵,露出恐惧之色,但接着反应过来,然后又连忙把目光看向前方的姜玉梅。
而姜玉梅见到金宇浩面露恐惧,浑身一颤的神色,立刻疯狂冲了上去,一把推开宋词。
“你要干什么?”她大声质问道。
如同护犊母鸡,把金宇浩护在怀中。
这种熟悉的感觉和气味,勾起了金宇浩的回忆。
“妈妈。”金宇浩小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而原本如同护犊子母鸡的姜玉梅,紧绷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
“浩浩?”姜玉梅抚摸着他小脸。
金宇浩的长相慢慢和她记忆中重叠。
“妈妈,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
金宇浩抱着母亲低声呜咽,引得周围来往病人家属频繁张望。
何新月对姜玉梅的事情非常清楚,毕竟相处这些年,何新月就是她最为知心的朋友,所以很多事情,都会和她倾诉。
“伱们是……”
她悄悄走上前,把姜玉梅母子挡在身后,仔细打量着宋词和小米粒。
她见小米粒生得粉雕玉琢,抱着宋词的手臂,对他满是依恋,再打量宋词,见他身材魁梧,样貌堂堂,看样子不像个坏人。
而且刚刚金宇浩反应那么激烈,也怪不得对方,她看得很清楚,对方只是想要轻轻拍拍,安慰他而已。
宋词并未在意姜玉梅的反应,而是指了指周围一些好奇围观的大爷大妈。
“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说吧。”
何新月闻言看了一眼四周,觉得这样的确不好,而且一会儿保安恐怕就要过来。
于是转身向旁边正低头仔细打量儿子的姜玉梅道:“玉梅,这里人多,我们出去说吧。”
姜玉梅闻言环顾四周,见大家都注视着她,她本不是什么外向之人,甚至还微微有些社恐,立刻就有些慌乱起来。
好在这时,何新月在旁边抓住她的胳膊,仿佛让她找到了主心骨。
“有话带孩子出去再说。”
姜玉梅赶忙点点头,然后弯腰想要把金宇浩给抱起来。
但一个使劲,金宇浩却纹丝不动,她这才恍然所觉,儿子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她随时抱着就能走的时候。
“妈妈,我可以自己走。”金宇浩拉着妈妈的手,脸上满是笑容,显得非常开心。
江州市第三人民医院后面是一个公园,公园是围湖而建,面积不是很大,但经常有家长带孩子,或者情侣来此泛舟,在下午和傍晚的时候显得格外热闹。
而此时早上九点刚过,公园锻炼的大爷大妈也早已回家,所以显得比较冷清,行人寥寥。
在通往公园的路上,姜玉梅一直问个不停。
问金宇浩是怎么找到她的。
问金宇浩吃早饭了没有。
问金宇浩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还是他爸爸知道。
……
金宇浩一直低头沉默,没有回答她任何问题。
姜玉梅说话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眼睛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是不是在怪妈妈,当初没带你一起走?”
金宇浩闻言,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向她,却见姜玉梅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然后却又小声道:“有点怪。”
“都是妈妈不好,都是我不好,当年我也想把你一起带走的,可是……可是……”
当年她的确太过怯懦,见到金家栋都浑身发抖,根本没有勇气从人群中冲出去,把儿子从他手上夺过来。
姜玉梅满脸懊悔之色,接着安慰道:“你是他儿子,他应该不会打你的,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姜玉梅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撸起金宇浩的衣袖。
这话说是在安慰金宇浩,实则在安慰她自己罢了。
实际上她也的确这样认为的,因为当年金家栋只是家暴她,并未打过金宇浩,除非是无辜波及,很少有受伤的时候。
可当入眼,却见金宇浩胳膊上,那密密麻麻的圆形伤痕,她所有的话语,全都卡在嗓子眼里。
这样的伤痕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烟头所烫出的伤痕,她的胳膊上,腿上也有许多,以至于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敢穿露胳膊露腿的衣服,即使大夏天,也裹得严严实实。
“这个……这个……”
姜玉梅疯狂地掀开金宇浩的衣服,却见他满身都是伤痕。
姜玉梅整个人都哆嗦着,颤栗着,整个人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却被旁边的何新月手疾眼快,一把扶住。
“妈妈,我没事的。”金宇浩也赶忙小声安慰。
何新月想扶她到旁边休息椅坐下,可她却死死拉着金宇浩不松手。
“呵……呵……”
姜玉梅的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却依旧发出不了任何声音,因为她已经悲痛到丧失了语言功能,所发出的声音,也是吸入气流而产生的声音。
她知道那种被人折磨的痛苦,所以她才想要逃离那个家,可金宇浩还是一个孩子,却要承受如此大的痛苦,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她手足无措地把金宇浩紧紧搂在怀中,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金宇浩却并未有多少悲伤,只是把头抵在妈妈的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真不是东西,禽兽,不是人,孩子也下这么重的手,这是他儿子……”
何新月也在一旁骂骂咧咧,满脸怒火。
见姜玉梅哭得伤心,小米粒受她的影响,情绪也变得低沉,紧贴着宋词,抓着她的手。
宋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
小米粒这才感到一丝的温暖。
何新月咒骂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外人。
于是向宋词道:“你们是什么人?与玉梅的儿子是什么关系?”
她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姜玉梅。
宋词看了她一眼,然后道:“能让我单独和她说几句话吗?”
何新月闻言,有些警惕地看了眼宋词,转头又看向悲痛莫名的姜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