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女魙尖声号啸,“人类可以为了生存杀猪宰羊,那些不是生命吗?!我们魙为了生存,杀鬼吃鬼有错吗?!我们也要生存下去,凭什么同样是为了生存,我们就要受到你们天师的讨伐呢!”
她双目赤红地看着林机玄,尖锐的指甲深深叩进床沿,却只能坐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第四间房里的人对她是恐惧的,宁愿殊死一搏也不愿将绣鞋还给她,因为他害怕女人穿上绣鞋,害怕她能下地随便走动后会吃了他们。
林机玄说:“自然造化,因果相成,你之所以被讨伐不是因为你在谋生存,而是你本身就是错误的存在,是干扰自然的存在。如果人类某一日做出了有违天和的事情,自然也会遭到自然的反噬和报应。大规模的自然灾难、疫病、物种入侵……谁也无法跳离因果,更是无法跳离生死!”
察觉到林机玄身上凛然的杀意,女人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你说过要把鞋子给我的!”
林机玄“嗯”了一声,握住杀生刃,说:“我不会食言,我可没说什么时候把鞋给你,在你死后,我会兑现承诺。”
“骗子——”女人骂道,“你这个骗子——我要诅咒你——”
她身上忽然爆开强烈的煞气,引得整个墓穴都在不住震荡,她脸上的皮肉绷开,美貌被怨毒撕扯得七零八落,死死瞪着林机玄,嘴唇蠕动得飞快,发出声嘶力竭的尖锐叫声:“我要诅咒你受到黑莲侵袭——你的内心会因为黑莲的污浊而变得肮脏!我诅咒你变成你最厌恶的样子!变成一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我用我的所有的恨诅咒你——”
林机玄将杀生刃刺入女魙的喉咙,尖锐的枪头刺穿因果,断绝了她的生命。
她晃了晃,摔倒在床榻上,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床面,皮肤碎裂开,露出里面丑陋又恐怖的芯子。
林机玄看了她一眼后便收起杀生刃,在房间里翻找着。
这里还保留着两人当初成婚时的样子,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常年埋在地下,红色发酵成了暗沉的色泽,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林机玄在柜子、橱子和抽屉里翻找出了不少东西,酒杯、玉如意、喜秤、金镯……都是婚礼用到的东西。
当他在枕头下面翻出一张婚契时,旧手机震动了一下。
“恭喜发现锁龙井下的第三个秘密——【生死契约】。”
【生死契约】:万物有生有死,无一例外。他却用特殊的手段隐藏了自己的生死,将自己的名字彻底从生死簿上抹去。
“恭喜获得支线任务——【破坏生死契约】”
这就是生死契?隐藏了天魔生死秘密的东西?
林机玄拿着这张发黄的婚契一时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他用画了掌心雷的手掌在婚期上轻轻一抚,想通过掌心雷来查探上面的力量。但毫无反应,它太普通了,普通得与世间万万千的婚书毫无区别。
上面写着:“从兹缔结良缘,订为佳偶,共守白头,以此函结为鸳盟,海枯石烂,不悔此志。”缀着两人的姓名【林寒争】和【周妤】以及两人的生辰八字。
林机玄推算了下,两人生辰八字相契合,是天生一对的好姻缘。
初次之外,再没什么别的线索。
林机玄啧了一声,是把它放进壶中乾坤打算带回去再看,转而先去处理其他几个石室里剩下的魙。
他刚走出房间,背后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林机玄紧张地回头一看,有只鬼正大光明地站在他面前,对林机玄说:“你好,我是驻陵城外派天师田有亮,死后一直在这儿当、当……卧底,很高兴认识你!请问道友怎么称呼?哎呀,唐突了,手头没什么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但你能到这儿来肯定是天明带过来的,侯天明,我徒弟,今年该有三十二了吧?你能跟他通话吗?我愿意主动暴几个他的秘密以表我的身份和诚意!”
这鬼约莫四五十岁,人模人样的,看着是死前没受多少折磨,但不知道怎么跑这儿来了,又是怎么在一堆魙的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大写的奇迹。
林机玄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说:“我相信你,这里的魙没这种说话的能力。”
田友亮一怔,赔着笑说:“是这样,是这样,您怎么称呼?”
林机玄说:“我姓林,是个散户,目前和a市分局是合作关系。”
“有人能来实在是太好了!”田友亮解释道,“我活着的时候发现了这口井的秘密,但是拿这没办法,他们太恐怖了,尤其是那个看门的老头,他有超出常人的力量,一般的符咒和武器都伤不了他们。我好不容易才逃窜出来,不过——正如你所见,我逃之前留了一个心眼,在这里留下一个印记,等我死后,魂魄不会去地府,暂时会来这儿。”
“你当初没有向天师局打报告吗?”
“打了,”田友亮严肃地说,“但是没用,上头一直没有给回应,我怀疑是有人把我的报告截了下来。我一直很好,陵城是座千年古都,灵异事件频出不穷,却只有我这光杆子天师在这儿守着。很多案件都超出了我的能力,可无论我怎么打报告,都没人来支援。现在想想,天师分局里应该有跟布下这些邪门玩意的人们是一丘之貉的人。”
田友亮不等林机玄细问,便给他解释:“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这些东西都是魙,那个老头常常会利用龙气诱骗鬼怪钻进井里,或者勾走人的魂魄,把这些鬼魂喂给这里关押的魙,他手中的手杖是管理这里的权杖,一定要毁了!这些魙一个都不能留,一旦让他们去往外界,世界会陷入混乱,因为一般的法器都很难伤到他们。”
林机玄颔首,提着杀生刃,如同一个披满血腥的煞神走进每一个石室。
田友亮目瞪口呆,原以为这事对于一个年轻天师来说很难接受,他刚进入这儿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别说直视这些魙,光是远远地观察他们的行为都吓得两腿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