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皇上!”林朗顾不得其他,手里还端着酒盏就急切地起身:“小女愚钝,实在是当不得这样的重任!”
“我就说……”汪辉面色变了又变:“林水月这样的草包,让她去选最佳,简直就是玷污了那些字画。”
“她琴棋书画一概不通,据闻连字都不认识,真要去了才是个笑话!”
“嘘,小点声。这是圣上的意思,你莫不是不要命了?再者说,便是真让她来选了,以她的能耐,指不定闹出多大的笑话来,咱们只管看着就是了。”
容芯蕊冷笑:“真当京城是乡下呢,会点拉弓射箭,就以为能够讨得圣上喜欢了?”
“林爱卿太过谦逊了。”皇帝淡声道:“她若真是对字画一窍不通,无钱又怎会将自己的字画尽数交予她?”
林朗张了张嘴,那谁知道无钱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必多言。”皇帝看向林水月:“你只管选。”
荣忠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一张长桌,上面摆着各色字画。
同寻常字画不一样,这些字画都是用来给皇帝献礼的,上面或多或少都有献礼之人的署名或者是印章。
林水月领了命,低头去看字画。
殿上安静下来,所有的人皆是看着她。
汪辉皱眉道:“她还真打算去选?”
“那不然呢?”范恒之挑眉:“在暴露自己是个蠢材,和抗旨不尊之中,你选哪个?”
汪辉砸了砸嘴,冷笑:“那今日这个人,她丢定了。”
“倒也未必。”梁少卿微笑道:“此前田阁老与钱阁老争论不休,所为的就是两幅字画。”
“她若是能选到这两幅字画中的其中一幅,倒也算说得过去了。”
“梁公子未免有些太过于抬举她了,林水月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指望着她分辨出那两幅字画?笑话。”容芯蕊嗤笑道。
“说来,谭小姐走得确实是早了些,否则还能瞧见些热闹呢!”
“容小姐所言极是,这选出最好的字画来,也不是靠着运气,还需言之有物才对。”
汪辉冷嘲道:“不懂装懂的人,早晚会被拆穿。”
“只是不知她丢了人之后,是否还能像刚才那般趾高气昂了。”
他们都存心看林水月的笑话。
“瞧着诸位这激动的模样,不论她识字与否,又选出幅什么样的字画,却也是唯一与无钱有来往的人,还得了皇上的青睐。”
胡西西抬头,对汪辉微笑:“不像汪公子几位,自诩才学横溢,皇上却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只能坐在底下对旁人品头论足。”她摇头感慨:“真是委屈你了。”
汪辉脸色发沉,可胡西西背景深厚,他得罪不得。
只能将这口气咽下。
“胡小姐同林水月倒是亲近。”范恒之微眯眼,嗤道:“倒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京城里与胡小姐交情深的,也没几个。”
林水月没出现前,他们私底下嘲弄得最多的就是胡西西。
只不过因为胡西西家世了得,未曾放在明面上说。
但范恒之不一样,此前他家中曾有意与胡家结亲。
他家家底虽比不得胡家,可他容貌俊朗,又有才名在外,胡家那边也是有所意动的。
偏胡西西眼高于顶,说他虽有才名,却喜好眠花宿柳。
还未成亲府中便已有几个姬妾,并非良配。
此话还是她亲自来了太学院,当着范恒之的面说的。
叫范恒之颜面扫地不说,还使得他如今议亲困难,只能求娶门第较低的女子。
胡家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处处维护,养成了她这骄纵跋扈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性子。
范恒之对此,是愤恨不已。
此后没少在重要场合讥讽胡西西是个草包,更还写过一篇文章,传遍京城令胡西西成为笑料。
二人结怨已久,如今又因林水月有分歧,眼见着便要吵起来。
梁少卿笑道:“二位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若立个赌约,且看林水月今日是否能挑到叫圣上满意的字画。”
“二位意下如何?”
范恒之当即笑了:“到底是梁公子有办法!胡小姐既是对她这般有信心,应当不会拒绝吧?”
胡西西沉下脸,梁少卿素来会钻字眼,若只说最佳难度尚且还小些,可他说的,是要令圣上满意。
这可就不好办了。
“怎么,胡小姐该不会怕了吧?”汪辉嘲弄道。
“赌便赌!”胡西西拍了下桌子:“若我赢了,你今日需得向我三鞠躬赔礼道歉,另写一篇文章,说你从前眼盲心瞎,方才会写出那样的文章诋毁我!”
“如何,你敢吗,范恒之?”
范恒之眼眸阴沉了瞬,随后冷笑:“有何不敢?但若我赢了,也请胡小姐承认自己善妒凶悍,并无大家闺秀之名!”
周围安静下来。
胡西西到底不比范恒之,她的提议虽说也带了些为自己正名的意思,但多半还是为了撒气。
可范恒之这个赌约,可就不一般了。
晋朝民风再开放,胡西西若真在众人面前承认了这等凶名,日后怕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对于女子而言,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大家都清楚的道理,可在范恒之开口之后,却无人为胡西西说话。
胡西西深吸了口气,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身后的红缨想要劝住她,却听她毫不犹豫地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