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闹至这个地步,是继续不下去了。
秦氏匆匆离开,宾客纷纷起身告辞。
今日来这么一场,却听了出如此大的戏,未来几日只怕这林府都有得热闹了。
林淮尹起身送客,林水月也欲离开。
庆王还没走,目光总是不自觉落在她身上,但他身侧始终站着白曼语,因而止步不前,没有直接上前拦住林水月。
不想林水月难得没直接走,反而回身看了白曼语一眼。
“白小姐。”
白曼语心中一紧,抬眸看她。
林水月逆光站着,身影与身后的梅林形成幅极美的画,她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只听她声音里似乎带着点笑意:“有一事我很好奇,那日庆王受伤的地方,离京城很远,周遭也很是偏僻。”
“除了一座远离人烟的寺庙外,再无其他,白小姐怎会去那种地方?”
白曼语怔住,原以为她要为今日之事讨要说法,哪曾想她忽而提到了这件事。
只一瞬,她便镇静下来:“自是去那边上香的。”
她顿了下,又补充道:“常听人说那边的香火很灵,我想去为家中父母亲求个平安符。”
林水月挑眉:“白小姐确定?”
白曼语笃定点头,又皱眉:“林二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林水月淡笑:“白小姐许是记错了,那个寺庙又叫姻缘庙,庙里只供着个月老。”
她像是临时起意想起这件事,说完也不管这厅内什么气氛,庆王什么脸色,转身就走。
“噗嗤,现在的月老不光要管人姻缘,还管到别的菩萨门下去了,当这凡间的菩萨,可真难啊!”胡西西摇头晃脑地感慨了番,转头就跟林水月走了。
那边,宴席刚散林水月就收到了林朗回府的消息。
“老爷叫人将那惠娘拿下了,逼问下她才说了实话,原来此前接您离开时留下的银子,都叫惠娘那不成器的男人拿去赌了。”
“银子全部输没了不说,更是欠下了几千两的赌债,他们还不上钱,赌坊的人就将他们家房子扣押了,把他们夫妻二人都赶了出去,还叫人打断了惠娘男人的一条腿!”
来请林水月的是府中管事,这位管事平常险少与林水月来往,今日一见着人,却很是热情。
嘴一张,就把所有的事都给林水月交代了。
他一路殷勤地将林水月送到了主院。
主院的气氛却并不好,林朗阴沉着脸,见她进来,就冷笑道:“你如今是长本事了,行事也不用与家人商议了!”
“既是这般了得,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今日这出将林瑾钰的名声毁尽了,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啊?”
他已是气到了极点,倒并非是对林瑾钰有多深厚的感情。只是在林朗心里,这养女也是女儿,他们林府上下未曾亏待过她。
她若嫁出去了,日后也是府中的助力。
林水月这倒好,把一切都毁了。
林水月像是看不出林朗在生气,甚至还回身吩咐了红缨一句。
“说话!你这么有主意,究竟是想如何?”
“林瑾钰是父亲的养女,该如何处置她也是父亲的事。”林水月心平气和。
林朗气笑了,当即要发作。
却见红缨去而复返,将一个盒子放到林朗跟前。
“这又是什么?”林朗瞪着盒子,以林水月无法无天的劲儿,他都怕这盒子一掀开,里面是一封给林瑾钰准备好的婚书。
“是大小姐送给老夫人的熏香。”红缨把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香。
林朗微顿,火气瞬间降了半分。
“这熏香怎么了?”他拧眉问。
林水月眼眸幽沉:“熏香是一般的熏香。”
林朗:?
那她给他看什么?
“但祖母常年礼佛,屋内常年备有檀香。檀香与此香融合,会形成一种慢性的毒。”
林朗心下惊诧,倏地站起身。
他来回踱步后,迟疑道:“她送这香时,许是没想到这事?”
“这种毒性,对常人而言,并不致命。若放在身体强健的年轻人房中,只会令人昏昏欲睡,长久后会出现思绪紊乱的毛病。”
林水月面无表情地看他:“但若放在年老之人房内,毒性入侵身体,会直接使其迷失心智,如同痴儿。”
这香送到她那后,她连用了几日都无事,直到那天去了老夫人房中,且还停留了许久。回来后头疼不已,脑子乱糟糟若万马奔腾,她才察觉不对。
查验后才知道是两香混合的问题。
她当即想到的,是原文内林老夫人的痴呆,只怕也是拜此物所赐。
“我还有事。”
林水月把香留下,也不欲与林朗多说。林朗但凡对家人,对林老夫人上心些,也不会出现这些事情。
该说的都说了,林朗要怎么处置林瑾钰,那都是他们一家人的事。如果不是林瑾钰伸手太长,祸及林老夫人,林水月都不会参与其中。
她说的随便他,就真的是随便他。
从主院出来,天色有些晚了。
但林水月还是叫人套了马车,去了临西水榭。
说是去临西水榭,半路却直接改道,最后七拐八绕的进了天水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