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乃,你是要撑起雪之下家未来的女人,所以冷静下来吧。 冷静地思考,才能寻见生路。 仔细想想上一局游戏,为什么那位太长不念同学,没有被白影注视? 因为对方没有会被暴击的心理问题——普普通通的女子高中生,平平淡淡的家庭,估计最大的烦恼也不过今天体重增加了几公斤,其次的烦恼无非是‘唉,要考试了,赶紧抱佛脚’一类的东西。 白影会注视的,会攻击的,往往是人心中存在的某些裂痕。 换言之,只要心中没有裂痕,或者直接无所谓,就不会得到任何白影的注视。 没错!雪乃和白影同居被发现无所谓,交给母亲大人解决就是了,我已经尽力去做到最好。 母亲大人发现自己是‘卧底’也没关系,大不了土下座私密马赛,以后一定改,仔细想想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在意的?没有。 换言之,只要这些让自己不在意,那我就是天衣无缝,没有破绽的。 人只要没有心,自然不会受伤! 雪之下阳乃悟了,开始心中默念太上忘情大法。 “那么在开始游戏之前,我们来过一下两位雪之下小姐的抉择剧情。” 白影插入一个小环节,伸手拿过一叠抉择卡,递到雪之下雪乃面前:“来来来,请抽卡——放心,你的身份卡能力判定,这次抽取是必定大成功的。” “我不抽这叠。” 雪之下雪乃慎重指向傀影手边其他卡堆,提出要求:“我要抽那边的。” “从游戏规则角度而言,不同的人生阶段有不同的抉择卡,比如五百格之后的抉择卡,爱情卡数量占比非常少,一切都是符合逻辑的。”白影正色道,“我这叠抉择卡……” “我怀疑你这叠卡全都是一个模样。” 雪之下雪乃忽然笑了一声:“莫非我没抽出白君希望抽出的卡,白君没有腹稿的情况下,就没办法编出故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抽白君这叠卡也没什么问题。” 嗯?雪乃居然选择直接和白影对着干?这么大胆? 雪之下阳乃默念着‘我莫得感情’,念头转动间明白过来——难道不对着干,白影就会什么也不干了不成?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对着干,而且这么对着干,还能在母亲大人面前表现出‘我俩关系一般’的意思,能不能怼赢也是次要,至少怼一下能出口气。 小雪乃的脑子确实灵光,想出这么个一举多得的法子,就是可能低估了对手的本领。 雪之下阳乃赞叹之余,认为用处不大,那家伙的搞事能力和表演能力是正相关,想不配合演出地撕剧本,成效可能不大啊。 “没问题,你自己挑一叠抽吧。” 白影语气轻松地让步。 莫不是预判我?! 雪之下雪乃怀疑这是个阴谋,不禁迟疑起来。 “雪乃。”雪之下母亲温和地叹了口气,“自己选的路,走又不肯走,自由就是把你养成首鼠两端的性子?” 来自母亲的指指点点.jpg! “没、没有。” 雪之下雪乃瞬间如戳破的河豚般瘪了下去,干巴巴地应声之后,迅速选了一叠抉择卡。 傀影将那叠卡打开,递过来:“玩家请抽卡。” 雪之下雪乃偷瞄了几眼——对方手很稳,角度也很精准,根本看不到另一侧的卡面。 想到母亲还在看自己,雪之下雪乃连忙随手抽了一张卡,只想赶快让自己从焦点位下来。 真是麻了,场内不仅有白影,还有母亲,幸好不算孤军奋战,姐姐应该能关键时刻打打助攻…… 抉择·过去卡。 “无法填补的遗憾,聊以慰藉的美好,难能治愈的创伤,不得释怀的纠葛——所谓如今,成也过去,败也过去。” 白影声情并茂地念了一段,就在雪之下雪乃以为自己还是着了道,其他人以为白影要开始鼓捣小剧场的时候,他忽然声线一转,化作旁白地解说道:“由于身份能力,此次判定为大成功——你和父亲的关系非常好,过去就亲近父亲,父亲是抵御风暴的港湾,遮挡暴雨的大伞,屹立不倒的山岳。在父亲身边的时候,你总是会格外安心……” 说得好啊!雪之下父亲美滋滋地旁观,没想到一个奸贼还挺会说话的嘛! 小雪乃和家里的木头人父亲关系很好?雪之下阳乃闪过一丝疑惑,旋即摒弃杂念,继续斩七情六欲,试图突破人间不值得境界。 “白君,你的旁白是不是偏题了?” 雪之下雪乃怀疑对方是想借妈杀女,但她没有证据。 “当然没偏题,玩家请不要打扰主持人的工作。” 白影露齿一笑:“所谓爱屋及乌,由于和父亲的关系非常好,在人生的抉择上,你受到过去的影响,对于父亲的工作很感兴趣,如果可以选择未来职业,你会倾向于继承父亲的衣钵,以父亲的方向作为自己的人生方向——场上额外添加一个奖池建筑物,每回合奖池内增加十万财富,当你计时为400格时,继承奖池建筑物内所有财富。”雪之下雪乃已经不惊讶了……但还是想质问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明明这种事情自己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啊! 我的工作?雪之下父亲有点开心,也有点担心。 孩子早早有明确的方向和目标,这是件让人很高兴的事情,但就怕只是被冲动欺骗,小女神出国三年应该不怎么依赖我这个老父亲了吧?仅仅是依赖某个人,向往某个人,为了靠近某个人而做出人生抉择的话,很容易中途碰壁,热情冷却后失望啊…… 但这是小女神爱的证明!爸爸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雪之下父亲感动之余,隐约觉得不太对劲,这奸贼会如此温馨地谱写故事?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分明是个以乐子为食的嗜血杀人犯。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中女神啊!!!! 场上。 雪之下母亲有点惊讶,笑问道:“雪乃对政商方面的工作感兴趣?” 准确来说是对父亲的工作感兴趣。 雪之下雪乃低头小声应道:“算、算是吧……” 雪之下母亲语气依旧温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什么是?” “是!” 雪之下雪乃桌下的手不禁捏成拳头。 估计在母亲看来,自己就是在异想天开吧,没用的小女儿在说些可笑的话,后面肯定是你做不到,不行,你不适合之类的评价,最后补上‘还是去当xx更好’的决定性一刀处决。 心底已经把自己的死亡方式、死亡过程和死相都画出来的雪之下雪乃,偷偷瞪着白影,心情满是悲愤——卑鄙的白菌!果然是想借母杀女,故意耍自己玩! 游戏还没开始,就要被万箭诛心了。 “不错。” 嗯? 准备受死的雪之下雪乃愣住,偷偷瞄了眼自己母亲……刚才是母亲在说话?该不会是自己幻听了吧?母亲评价说不错?真的假的?不不不、一定是我的幻觉,也有可能是白菌突发恶疾,模拟母亲声线来诈我…… 雪之下母亲说道:“既然有这个志向,那就朝着志向努力,而不是单纯的嘴上说说。“ “哦……” 雪之下雪乃有点恍惚,是母亲的嘴皮子在动,看口型也很真,不是白菌在繁殖。 宇宙大爆炸……宇宙大爆炸……宇宙大爆炸…… 雪之下雪乃脑袋里放着烟花,思维回路过载,网站未响应,网络无法连接,请用户检查你的互联网设置。 暂时成为小呆逼的雪之下雪乃,并未察觉到一闪而逝的阴沉视线。 不是说……让我负责那些事情吗? 雪之下阳乃微垂眼帘,额前刘海遮住眼神,嘴角努力维持着平日里热情的标准弧度,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非常乱。 心湖之中泛起涟漪,很多很多被丢进去的东西想要冒头,又被某种惯性死死压住——那些东西都快认不清模样,记不得名字,或许是在湖底染上淤泥,在时光洗练中面目全非,它们挣扎着想要爬出湖底,不是为了重见天日,只是要搅乱这片死寂的湖泊…… 雪之下阳乃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 忍不住。 我想问……装作疑问,装作不解,装作不是质问地质问。 “这位玩家,轮到你抽卡了。” 傀影温和的声音传来,一叠卡片在雪之下阳乃面前张开。 心中波涛汹涌,努力控制,仍然忍不住要漏出来的冲动,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压住。 雪之下阳乃猛地想起这只是白影开启的游戏,她轻车熟路地开始自我调节——将心中冒头的那些东西重新压回最深处,将心湖上止不住的涟漪伸手抹平,用一扇扇大门把一切狠狠关上。 这不是很正常吗?阳乃。 自己以前就在母亲大人暗示中,将自己塑造为雪乃的标杆和敌人,以此来推动雪乃独立与成长。 那么,母亲大人会说那种话很正常的吧?无非是支持雪乃,让雪乃和我来互相竞争,互相成长。 没错啊,互相竞争,互相成长,只是雪乃从一个需要关照的妹妹,忽然变成敌人,让人没反应过来罢了。 这就是母亲的做法,明明知道,理所当然,那还有什么需要惊讶的吗? 没有。 是的,你没有任何疑问与不满,阳乃。 雪之下阳乃微笑着从卡牌中抽出一张:“啊啦,梦想?” 白影感情丰富地说道:“璀璨之物,人生航标,纵然无数次蒙尘破碎,依旧散发永恒的光辉——梦想,便是如此不朽之物,救赎那些泥泞中挣扎的人……雪之下大姐,请问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嘛,那种玩意儿是什么,我也想知道呢。 雪之下阳乃灿烂微笑。 “我和雪乃一样,也对父亲的工作很感兴趣。” “那就是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