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圣旨所说,皇帝受不了小皇子撒着娇,想要来看温汤池子黏糊劲儿,所以把小儿子丢了过来,让当哥哥的又是诱惑源头的夏安然费心照顾一段时间。
收到这么一个炙手可热的小快递的时候,夏安然整个人都惊呆了。但他的身体却习惯性地接住了冲过来的奶香小炮弹,并且将他举高高还转了一个小圈圈。
今年五岁的刘小猪扎着一个包包头,继承自他母亲的脸孔特别的漂亮,眼睛大鼻子高,皮肤还嫩得仿佛一戳就是一泡水,手感别提有多好啦。
夏安然努力说服了下自己这样做不太好,但还是没忍住,他将边笑边来蹭脸颊的小包子给扛起来抱着走了好几步,在换来了弟弟惊喜叫声的同时,也迎来了官吏们的劝阻。
为了照顾年幼的小皇子,刘彻身边的属官也一并都被派了出来,都是刘启精心挑选的内侍。
其中一内侍见中山王满脸的弄不清楚情况,但是条件反射性地开始带孩子,动作还格外熟练,心中不免轻松几分,觉得这次出行应当不会太困难。
他不为人所察地向前几步,侯在两个小童身边,随时做好九皇子抱不住十皇子时候冲过去抢救的准备。
大孩子也不过十多岁,此时边把人往马车里塞,边认认真真地问自家弟弟:“彘儿最近有没有挑食?阿兄的礼物收到了吗?”
然后,实际三岁的奶娃也认认真真回答:“没有挑食,彘儿有好好吃肉肉!”
“礼物收到啦,谢谢阿兄,彘儿觉得我的小枕头最好看,比娇娇姐姐的娃娃好看,但是阿母不让我带来~”
“没事,阿兄到时候再给你做一个,彘儿喜欢什么小动物呀?咩咩好不好?”小少年将车门关上,随后摆摆手示意车夫前行,然后拿起桌上的温热泉水哄小娃娃喝了几口。
刘彘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茶,然后撇过脸表示够了了。等顺势仰着小脸让哥哥把水渍擦掉之后,小豆丁严肃地回道:“彘儿不要咩咩,彘儿要小马!不对,要大马!特别特别大的那种。”
“好好好,到时候彘儿的枕头彘儿自己捏好不好?”夏安然又拿了热水将弟弟的爪子给擦干净,往小孩手里塞了一个冻梨让他嘬着玩。“彘儿捏好了就放在炉子里面烧,烧完了彘儿的枕头就变成了世界上独一份的。”
哪知小孩一听能自己做枕头这么好玩的,也顾不上吃了。
他立刻掰着手指一连串地盘算着也要给别人做,最后一只爪子算不过来,便将碍事的梨子放回了小饭碗继续掰另一个。
自己的两爪不够数,小孩又借用了夏安然的手。
夏安然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戳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在背后冒起了一个个的泡泡。
我弟弟真可爱……他认真地想道。
然后坏哥哥夏安然猛地挠了可爱的弟弟刘小猪的咯吱窝,并且成功地收获了千古一帝珍贵的笑到忍不住的金豆豆。
长途跋涉而来又和坏哥哥笑闹了一通的刘彘在上车后没多久就很快睡着了,小孩子睡着后夏安然可抱不动,最后他是卷着小被子被一个内侍抱进屋子的,专业的内侍完全没有惊动小刘彘,就将他塞进了被窝中。
同行的一个属官等到了室内,便恭敬得向暂时的监护人奉上了此次自己所带之物的清单,并将这些东西全数交给了中山王。
刘启这个当爹的虽然把十儿子丢给了九儿子养一段时间,但还是很有良心地给小皇子带来了生活费。
单单是各种布料就带了三十多匹,另外还有众多珍贵的香料、书册,这些说是生活费,但是就属官态度来说,其实是当老爹的借口赏赐给他的。
夏安然心口一松,能让他爹用这种曲折的方式表扬他的,自然是景帝认可了利用瓷器贸易“侵略”匈奴的方法。虽然具体要怎么操作景帝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这种事情由国家出面对夏安然来说安全系数也能更高一些。
他完全不在意在后头深藏功与名。
但问题是,他爹到底是打算把孩子寄养在他这里多久?
这个问题属官也给不了回答,只含糊应付了几句。夏安然正一脑门问号,就听属官说,这次他老子还带来了一批木料,是专门供他修建王府用的。
好吧……他还没造王府的事居然被他老爹知道啦!
夏安然顿时有些苦恼,造房子这事已经加入了他的工作计划,但是他没有打算那么快。老实说他原来的设定是在五年发展计划里头的,然而如今节奏全被打乱。
刘小猪已经被封胶东王,虽然年岁小,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王爵。夏安然把自己塞在小破屋子里面也就算了,哪里能委屈自己的弟弟。
两个藩王都住在临时房里头这像话吗。
尤其是现下气候已经开始渐渐转暖,火炕的吸引力也没有冬天那么大了。若之前夏安然还能用为过冬做准备这个理由说服大家,现在春已暖,土地化冻,春耕又过了随时可以发民役,再不动工就有些说不过去啦!
其实在此次无功而返的归来路上,便是崇尚节俭的郅都也已经用比较温和的语气催促他了。
诸侯就藩时都会有一笔装修资金。当然事实上这笔钱想要造一个王宫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没多少存款的诸侯王多半是先用这笔钱造一个将就着的宫室,然后在此后的一辈子当中屡次攒钱扩建,乃至于推倒重建,就和玩经营游戏似的。
代表人物就是刘胜的好兄长鲁王,和他叔叔梁王。
这两位都是标准的修建宫室狂魔,鲁王在后来为了造宫室还将孔家的宅基地给推了,但正因此此举,他还发现了被孔家人藏在墙里头的珍贵文献,也能算得上因祸得福免去了一场责罚,骂就算了,反正不痛不痒。
当然对比之下,他哥哥的爱好可能更倾向于艺术性,梁王则是宛如暴发户一样,除了豪奢,别的没什么追求。
理论来说应该很有钱的夏安然却在这一个冬天将自己可动用的资金花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效果斐然,但也掩盖不了他贴不了钱造不起大宫殿的事实。
他拿着小本本盘算了半天,算得自己一把辛酸泪都要流下来了。
现在手上的几个技术里头,火炕主要是技术,能赚钱的也就是售卖耐火砖,但为了推广其实利润很低。
造纸就更不必提,就算造出来也是不能用来公开售卖的。
瓷器利润倒是极高,但现在还没有开始给他创造收入。
他自己的小金库还有他娘给他的小金库资金不少,但是可以挪动的都被他用来做农具的推广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金银。
金银在这个时代是不能当作流通货币来使用的,如果要用,他就得找人将它换成等价的粟米。
况且,为了避免冲击中山国的市场,他肯定不能在这里换。
然而,在这个时代,在运输过程当中还会造成米粮的额外损失,通常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所以,要换就只能找一个有粮又喜欢金子的人,最好还离他这儿近一些……小国王的视线扫过了整个舆图,还没等他下定决心,便有人找上了门。
他亲爱的姑母封地上的粮官带着一批麦菽抵达了中山国,并且传达了来自刘嫖的亲笔信。在这封信上,财大气粗的刘嫖向夏安然定了足足六十多件瓷器,其中不仅有小酒壶,还有刘嫖从他五花八门的礼品中相中的各种小东西,就连他送给表妹娇娇的瓷娃娃也定了两对。
还特别指定要一男娃一女娃左右相对那种,意图不要太明显。
夏安然自然不会拒绝这笔订单,长公主给他的价格实在很不错。当然,由于两人的亲戚关系,这些东西并没有明码标价,硬要说的话,也就是——姑姑赏给侄子,侄子孝敬姑姑的关系,并不算是正常的采买。
馆陶公主财大气粗,小国王看着这份礼单简直想要原样再来个五六份,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真的有那么多订单他就要脑壳疼了。
中山国如今的产出还是以陶为主,瓷只能说是锦上添花。而且如今的窑炉受制于技术,其实瓷的产量也不大,质量也不算稳定。故而,关于在国内售卖瓷器一事,他倒也不急。
毕竟瓷器想要定价还有一定的难度,定价高了,便有了“奢靡”之风,定价低了,又无法刺激这个市场。夏安然不是经济学专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这个分寸。
而且他也不敢贸然行动,万一他一个浪飞,真的引来了匈奴图利直接攻破中山抢人抢东西咋办?
只要利润足够大,没什么事是不会发生的。
为了避免自家大本营被敌方轰炸,瓷器背后的铭印夏安然都没让人用匠人很想用的【中山】二字,而是用了【定】这个其实现在还不存在的地名。
原本要在北宋才享誉天下的定瓷,因为夏安然这一只蝴蝶,提早了一千多年问世。
如今主要支撑起夏安然财政的是最不起眼的蜡烛,现在中山国境内已经开始贩卖的蜡烛价格略有些小贵,但也在大部分人的可接受范围内,销售量较为稳定,还有不少订单是来自外国的。
这东西说日常也日常,但你要是买个十几、百来根的全部点在一起那也够奢侈的,全看人怎么操作。
夏安然多坏啊,他悄咪咪得教授了负责售卖蜡烛的货郎一些使用蜡烛的特殊技巧,比如摆个图形在院子里头,到了夜里突然点亮再带人从上往下看啊。
或者是将蜡烛剪碎隔水融化,然后在书信上滴蜡再上印,这透明白色的可不就比用泥封来的有逼格多啦!
尤其是坏心的夏安然鼓捣出了染红了的“喜烛”,直接针对了婚恋市场。
人最愿意花钱的时候是什么?
恋爱、结婚、生娃。
这三个人生阶段的汉子要是不愿意花钱,那是要被人看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