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有强有力的翅膀连续敲打着兔孫的脑袋,而这只兔孫则死死咬着多多鹅的短尾巴不松嘴,为了稳住重心,还半躺在地上一边摇头撕扯,一边拿四条小短腿连环蹬踹多多的身体。
它这一招不可谓之不阴险,被咬住尾巴的多多没法转身,大翅膀下的力道对上了兔狲的腹部厚毛也不痛不痒。兔孫还狡猾地将粗尾巴折起来挡住毛肚皮,降低自己受到的创伤。
夏多多从未受过此等侮辱,虽然姿势不便但是它也立刻展开了反击,黑嘴巴一把一把地撕扯着兔孫粗尾巴的厚毛。
两只小动物就可劲对着对方的屁股过不去了,抵达现场的夏安然哭笑不得,但也因为这两只一时半刻间伤不到彼此而松了口气。
“多多,长长,快停下。”小国王试图上手去镇压,但这两只揪成一团,看到夏安然过来制止,这两只小的却是极有默契地一个翻身咕噜噜滚到小国王碰不到的地方去。
见状,夏安然觉得哭笑不得之余,还有些无奈。
“你们两个大半夜打什么啊?”夏安然走到新的战团边上,蹲下身,努力说服因为一个翻身有了些许姿势调整的两个,“晚上打了你们又看不见……”
两小只继续滚。
夏安然眯了眯眼,他抬头看看方向,又走了过去,“多多,长长,你们两个是……”
咕噜噜。
小国王继续靠近,“你们两个在爸爸心里面是一样的,所以你们还是和平……”
咕噜——嘭。
在坏心眼的主人的刻意诱引之下,两小只成功落水。
夏安然伸手一捞,将进了水慌张松嘴的两只给捞了起来,机灵的内侍已经送上了厚布料来吸水。小国王一手一个,将全身在淌水的鹅子和兔狲搂在手里。
两个小动物似乎都因为这一突发事件而懵圈了,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这一场决定双方地位的战争会是以如此方法结束,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只能择日再战!
自以为轻松解决宠物争端的小国王语重心长地感叹道:“以后不要在夜里打架了。看,落水了吧。”
他说得特别义正辞严,一幅这一切与我无关的模样,说得两个小崽子蔫蔫的。
入了室内,小国王让人烧起火炕,他先将鹅子放下来,快速吸干天鹅身上的水。作为水禽的天鹅有尾脂腺,它们的羽毛上会被蹭上这些分泌物以确保羽毛离水后能很快干燥,于是不过五六下之后多多鹅已经一身清爽了。
然后夏安然赶紧去给自尊心受损的兔狲擦毛。
哪知道兔狲完全不愿意他动手,它用湿乎乎的毛爪爪按在夏安然的帕子上,一脸的「你既然选择了它,还来管我干什么」的表情。
夏安然深吸一口气,让人加快烧火炕的速度,让室内快点升温,他一边将这只猫扯过来给它擦毛一边说:“多多的毛干得快,你的毛多,要花更多时间,所以我先给多多擦。”
长长表示完全不能接受,它甚至露出了小尖牙。多多鹅在边上歪着头张望了下,又抬头看看夏安然的表情,它的嘴巴张合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鹅式微笑,然后它乖巧地坐到了夏安然身边表现出「你给它擦吧,我没关系」的姿态。
非常的白莲花又充满心机。
被这只全身湿透的猫又拒绝了两次之后,小国王终于火大,他让人取来布条和木板,只三两下就把毫无准备的长长毛困在了木板上,然后他拿着帕子就着这个简陋的装置对着长长毛就是好一顿揉搓。
长长震惊坏了,它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可怜了,好好的回一个家却被鸟攻击。明明是它先动手的,才不是我!结果快要打赢的时候被这只心机鹅带去了水池里面,现在还被这样欺负。
忽然,忽然好想那个虽然很凶但是会给它认真梳毛的两脚兽,呜。
被他思念的两脚兽皱了皱有些发痒的鼻子,但他现在并空不出手来揉。
他此时正躲在掩体背后,眯眼看着远方的一支正在扎营的巡逻骑兵,同时手下捂着瑟瑟发抖的汉子的嘴。
他们这次本身是一次日常活动,只是汉军趁着匈奴人忙着秋收的时候来探查环境,并且也有些额外的小任务,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次居然真的会遇到匈奴骑兵。
在这个时间,匈奴骑兵不应当靠近渔阳郡。
而他们现在出现在这里,必然有所图谋,图谋也绝不会小。
窦皖的战友一直在打颤,若非窦皖一只手撑住他,他定然会瘫倒在地。远处的匈奴骑兵点燃了火堆,烤上了肥兔子,姿态极其轻松写意,显然他们也并没有想到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会有一支汉国的侦察兵。
现在该怎么办?
敌方匈奴骑兵是一支有什长带领的小队,人数为己方的一倍,且均是骑兵,而且从态度来看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队伍,而己方……
窦皖往另一颗大树之后瞟了一眼,己方一共五人,原来有一百支箭,但路上消耗掉了四支,伍长实力尚可,自己这边的这个距离吓破胆仍有一线。
没事,胆还在就行,根据窦皖的推测,这样的人逼一逼也不是不能用。
他们二人保持这个姿势许久,一直到匈奴兵士分吃完兔子,排完值夜顺序就地倒下后,窦皖才微微松手。因为他发现可能是等待时间太长,自己的这位同僚已经不太紧张了,也就是所谓的怕着怕着就不怕了的状态。
窦皖面子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将这个汉子的战斗等级稍稍抬高了些,他扯了扯汉子的衣领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之前如何在草丛中前进已经被教授过了,匈奴骑兵因为生长环境的要求,他们对草丛中的声音非常敏感,据说有的兵士甚至可以根据踩踏草丛的频率和速度判断出敌方是哪国人,又有多少兵。
这个暂且不去说,二人走走停停,每次都借着起风的时候前进,用风吹草浪的声音掩盖他们行动时候的那些不自然。
如此片刻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同袍的藏身处。五人一个对面,伍长看了下自己属下几人的精神状况便下了一个决定——不能等到天亮,他们必须现在想办法趁着夜色动手。
逃是逃不掉的,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五人即便一夜疾行也离不开他们的巡视范围,只能拼一把夜色中双方的情况。
“在夜里,骑兵的战斗力是最弱的,因为马匹夜里看不见。”伍长以气音说道,“我们突袭而上,趁其不备先斩杀地上躺着的人,能砍几个砍几个,然后再回身杀守夜人,知道吗?”
“为,为啥?”一个小兵轻声问道,“不是应该先杀守夜人”
伍长深吸一口气按捺下火气,他一边探头看向那几个匈奴兵一边道:“傻子啊,这里一共就那么几个人,我们随便弄点动静来他们都醒了。先杀守夜人是为了防止惊动更多的敌人,而现在,我们的优势就是出其不意,在他们还没有起来摸刀的时候,多干掉几个。所以一定要快,直接冲上去,这时候能砍几个都不亏。”
“还有问题不?没问题的话我要布置任务了。你!”他一手指着面色平静的窦皖,“你小子,是不是清河窦家子?”
窦皖微微一愣,却还是点头承认。
“好!”伍长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将军的族人,我信得过你。”
“我知道你身手不错,远胜于我,在我们五人中你活下来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所以你等下的任务就是抢马,然后什么都别管,朝着我大汉的方向奔跑就行。”
“等到了渔阳,赶紧告诉郡守,就说我们在边境线发现了匈奴骑兵游查的踪迹。然后你的任务就结束了。”
另外三个兵闻言俱是一颤,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果然,伍长说:“我们的任务是为你拦住剩下的十人不让他们上马。”
“这可能是我问你们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明白了吗?”
“明,明……”一个军汉重重咬了下舌尖,这一件事之前他便听伍长说过,但他真的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句简单的应答如今就像是最苦涩的药汁缠绕在他的舌根处,他声音都有些哽咽,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他在咬了下舌尖后还是答道,“明白。”
另外几人的反应没比他好多少,几乎个个都是双眸含泪,开口不能。唯有窦皖始终不答,他垂下眼眸,缓缓自腰间抽刀出鞘,然后他在众人注视中一点一点地将刀柄上的白布将自己的手和刀柄缠在一起,“伍长所想不错,但是漏了一点。”
青年的眼眸幽深如潭,“今日为朔,无月,又有云遮星光,马看不见路定不愿意跑,纵然我以器击之亦是难以操控。”
“况所骑均匈奴马,匈奴人马自幼一同长大,难保有呼哨指引,我等看不见,最后被马带回营地亦不是没有可能。”
“逃,风险更大。”
他持刀而立,眸光沉静又狂傲,“敌方不过两倍于我,何不持刀弑之?”
他这话说得极为狂妄,这样的态度更是直接震慑住了在场四人,三个小兵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将视线投向了伍长,昏暗的天色中,伍长看不见几人的表情,但他知晓他们在想什么。于兵士们而言,不管怎么做最后结果都可能是一个死字,但窦皖所言却是给他们增加了一个选择,最起码是增添了心理平衡感。
虽然他们不说,伍长也知道这些人的内心倾向。他暗叹一口气,感叹队伍着实不好带,方举起了自己的戈“那便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