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活着走出这家客栈。
这句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
陆逍转头,看了看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今天并没有太多人,与他们一起在楼下吃饭的,共有三桌。
一桌有一对男女,皆裹得严严实实,戴着面纱,一桌子饭菜没见动弹,两人就这么挺胸抬头地坐着,互相看着对面。
陆逍骂了句白痴,注意到了另一旁划拳喝酒的三个壮汉,从五官来看,应该都是西域人,桌上放着三把刀,不是善茬。
最后一桌,是一个公子哥,穿的是中原服饰,生的唇红齿白,十分好看。
陆逍不由得想起了赵世成,也不知道在洪武一别后,他过得怎么样。
“那小子怎么还在这?我每次来,都能碰上他,真是见鬼了。”谢镖头看着那个公子,奇怪地说。
李老板看了眼,喝了口酒,“他叫南宫劫,是个情种,看上了老板娘,却又不敢上楼,于是就常住在这,听说已经有三年了。”
“三年?”樊少年掰指头算了算,“那不是一千多天,吃的喝的用的,得花多少银子?”
李老板补充道:“他家室折柳城开赌坊的,有的是钱,每月十五,就会有人送来补给,这的房租更是直接交到了十年以后,他在这花的钱,足够买十个这样的客栈。”
樊少年看了眼谢镖头,“师傅,你不是说男人有钱就能得到一切么,为什么那人家里这么有钱,在这三年还得不到老板娘?”
谢镖头白了他一眼,“小兔崽子,你问我我哪知道,你有本事自己去问老板娘去。”
少年又问道:“那我有钱了能把蝶儿卖给我不?”
众人又笑。
一只闷头喝酒的南宫劫听到笑声,忽然转过头来,与陆逍对上了视线。
两人自顾一笑,都把头转了回去去。
陆逍再回头看那对男女,他俩还互相瞪着。
师傅常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怪,今日总算知道师傅说的是真没错,这世上奇奇怪怪的人,不是不多,而是不在同一个环境之中。
就像自己,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无端地赌上性命跑到这种大漠里面来,当他走进大漠的那一刻,他便是世人眼中那个奇怪的人。
同样,这间客栈里,都是奇怪的人。
谢镖头忽然提起说:“诶,李老板,你说每月十五会有人送东西来,今日不刚好是十五么?”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骆驼的铃铛声。
客栈大门被打开,走进来一群人。
他们穿着黑袍,腰间佩剑,目光冰冷,都是习武之人。
为首一男子面如冠玉,一双眼睛弯弯,似笑非笑。
他在店里环视一圈,看到南宫劫时,弯眼迷成一道拱桥。
“小劫,父亲让我来带你回去。”男子轻柔道。
南宫劫头也不回,“我早说过,我不会回去。”
男子走到南宫劫身边坐下,“我这次
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父亲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去。你在这已经呆了三年,再胡闹也该闹够了。你要能把那婆娘带回家,我和爹娘都不会说什么,立马帮你们安排成亲,可现在呢?三年了,整整三年你荒废在这个破地方,再这样下去,你和废物还有什么区别?”
南宫劫微微抬起头来,“南宫煌,我不回家,你该高兴才是。这三年我不在,家里大大小小的生意都接手地差不多了吧?我一回去,你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不是都得吐出来?”
他拿起酒杯晃了晃,一饮而尽,“你一个养子,对我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别真的把你当成是我们南宫家的人,你不配。”
陆逍不经意看到,那名叫南宫煌的男子藏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
“呦这不是南宫家大公子么怎来的这么晚?一路上一定累了吧,来来来坐下,我好好替公子您按按。”
女老板从楼上笑着下来,一会儿不见,她已换了一身红袍,画了妖艳的妆容,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魅意。
这间客栈除了她以外,就只有一个蒙面女人。
所有男人都痴痴地看向一袭红衣,连那蒙面男子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