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火急火燎地给自己洗澡, 多少又做了些准备工作,直到萧钺洗澡一向快,怕他等太久憋得难受,都没耐心把头发完全吹干就从浴室里跑出来,却发现萧钺既没有在书房、也没有在卧室。
陈嘉最后是在北向的阳台找到的萧钺, 萧钺背对着他站在打开的窗户前,就着夜风抽烟。
六月份的夜风吹到人身上十分舒服, 陈嘉有些享受地眯了下眼,靠在阳台的玻璃门外静静看着萧钺的背影。
萧钺刚吹干头发, 浓密的黑发很蓬松, 被风吹得有些乱, 他脊背挺直, 右手插在居家裤的兜里, 左手放松地夹着烟。
玻璃门的隔音效果极好, 陈嘉如观赏默片一般,看到萧钺缓慢地抬起手——萧钺的手非常好看, 手指修长笔直、骨节凸显,因拿惯了手术刀而带着股干脆利落的凛冽。
这只好看的手把烟送到嘴边,很快又从脸侧露出来,被刚刚吸过的香烟显出橙色的火光, 以夜幕为背景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除了这只骨节分明的手, 萧钺的其他身体部位一动不动,几秒后,就有一团烟雾从萧钺线条冷硬的侧脸颊飘出来, 陈嘉几乎能想象他面无表情地往外吐烟雾的样子,性感至极。
他总是这样,不论是走路、吃饭、说话还是做其他什么事情,完全不会有多余的动作,整个人如标枪般挺拔悦目。
陈嘉见过他与其他人一起走路时的样子,无论是老师、学生还是医生,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小动作,走路时甩手啊、说话时晃身子啊,总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随意的形态。
但是萧钺就不会,他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完全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他说话时就是说话,最多会微微皱一下眉,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多一些表情,常年冷峻的脸上微微露出些笑意,如万年雪山上开出的雪莲一般动人。
他走路时也不会随意地晃肩甩手,他像军人一样上身几乎纹丝不动,腿和手臂永远只抬到刚好的高度。这样标准板正的姿势,却会在与自己同行时突然握住自己的手,同时侧过脸看向自己,钢铁瞬间化为绕指柔。
此时他抽烟也是这样,除了把烟举到嘴边、放下、举起、放下,整个人像被冰冻住一样,冷傲又迷人。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总是这么帅。陈嘉近乎陶醉地想,换了个姿势继续看萧钺抽烟。
他知道萧钺心情不好,可能还和自己有关,他有事瞒着萧钺,本来就心虚,这会儿看着萧钺背着自己抽闷烟,更是自责不已。
萧钺估计是烦得很,竟然冲动到想和自己……陈嘉有些担忧、有些窃喜、也有些小小的恐惧。
心情不好的萧钺,又是第一次,可能会有些粗暴……他想着,一会儿还是尽量忍着吧,让萧钺发泄发泄。
萧钺的性子跟萧陟从前有些像,太闷了,不爱说话、也不爱消遣,有了负面情绪都不知怎么纾解,别再闷出毛病……不过他觉得,萧钺不会让他太难受的,实在受不了了就求饶,萧钺总会迁就他的。
萧钺抽完了一支烟,在烟灰缸里用力捻了几下,又关上窗户,转身转到一半就顿住,视线和陈嘉对上,只是一眼,陈嘉就微微红了脸,一半是因为偷窥被捉住,一半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萧钺定定看着他,有片刻的怔忡。这种神态怎么会是假的呢?
玻璃门被萧钺推开,两人的世界瞬间相连,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陈嘉脸上红晕难销,却勇敢地直视着萧钺,满怀期待地朝萧钺伸出一只手——哥哥,我让你开心起来吧。
萧钺垂眸看着那只细白的手,从指甲到手腕上淡青色的静脉,都是那么诱人。这样的陈嘉,谁能抵挡得了呢?
“哥哥?”陈嘉的手又往前递了几分,近到萧钺只要微微抬手,就能握住。
“我先洗手。”
萧钺避开了陈嘉的手,与陈嘉擦肩而过,命令自己不要去想象此刻陈嘉的表情。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身侧的手陡然被人握住,萧钺心头一惊,不受控地回头看去。
“一起洗!”陈嘉仰头看着他,一脸倔强,抓着萧钺的那只手又凉又用力,像一只金属的小爪子。
萧钺没办法控制自己,他又心软了,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反握住陈嘉的那只手,“手这么凉?头发没有吹干,”视线往下移,“还光脚。”
陈嘉脆弱的脸色瞬间恢复生机,整个身子都往前倾,几乎贴上萧钺的胸膛,又是那种撒娇的腔调:“哥哥,你帮我吹头发好吗?”
“嗯。”萧钺,你完蛋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后,这样想。
如果他是骗你,你也得认命,你得跟修诚、跟那个坦若教、跟他们的神对抗,把陈嘉抢回来,你要做陈嘉的神,让他崇拜你、依赖你,眼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