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郊开车回去, 一路的好心情。
那打心里头溢出来的欢愉, 一路由心底一直蔓延到脸上,牵扯着舒瑜的嘴角不住地上扬上扬再上扬。
此前,她一直对周瑾然存着各种不信任,她喜欢他,也害怕他随时的变心, 害怕得而复失,所以她选择了懦弱。
她甚至一度觉得, 自己有爱自己的父母, 有喜欢的工作, 有自己的爱好, 有朋友,还有不少积蓄。这种情况下,周墩墩是很好的朋友而不是男朋友、人生的另一半,虽然会觉得缺憾, 有时候会觉得难过到崩溃, 但是日子总归不会沦落到过不下去的地步。
但是现在。
她不仅不后悔自己在周瑾然的层层逼近下选择的“赌一把”, 甚至还有些庆幸。
人生短短几十年。都已经喜欢了那么多年,现在就应该好好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欢乐,凭什么因为莫须有的风险就胆小地敬而远之?
舒瑜回到家的时候,舒庭跟薛宝枝正在电视机前重温一部上映了有些年头的电影。
电影内容是前些年颇为火热的男女主因为误会分手,阔别重逢后又重新在一起的戏码。
因为对电影里情节安排的见解不一致, 舒庭跟薛宝枝各执一词,一面看一面掰扯, 都企图说服对方。
舒瑜对这种虐恋情深的爱情片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只默默坐在一旁喝水。
她方才出门的时候穿得少了些,市郊又更冷些,虽然周瑾然后来有把她裹进他的大衣里,但是还是感觉手有点凉。
她捧着杯子想要稍微暖和一下手。
结果恰好被薛宝枝注意到这个细节。
“大晚上的,穿那么少衣服出去还在外面晃荡那么久,也不嫌冷的。”薛宝枝说着,随手把自己怀里抱的热水袋丢给她。
舒庭坐在薛宝枝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见状便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递给薛宝枝。
后者接过抱枕后,又接着方才跟舒庭聊的话头,继续说,“都说艺术来源于现实,你看佳琪她们俩,婚姻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当初多任性呐,说离就离,谁劝都没用,还以为真一拍两散了,结果分开那么多年,谁都没舍得再找,这不是穷折腾……”
舒庭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舒瑜,“孩子还在呢,说这做什么。”
怎么说,薛宝枝现在吐槽的也是她未来婆婆......
舒瑜无奈地耸了耸肩,深知自己老妈的性子,于是自认为十分贴心地抱着热水袋上楼去了。
事实上,关于赵佳琪跟周振邺要复合的事儿,周瑾然回来的路上才跟她吐槽过。
“我爸跟我妈这回大概率是要复婚了。”周瑾然手搭在方向盘上,轻哼了一声,“隔着太平洋、北冰洋各种洋和十几小时的时差生活了十来年,形形色色的人都看了个遍,然后才发现还是放不下对方。”
“那佳琪阿姨是准备回国定居了吗?”
“谁知道他俩呢,年纪越大倒是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了。”
那俩人现在十足地恋爱脑泛滥,恨不得补回来前面分别的几千个日日夜夜的亲密,谁知道下一出又是要干嘛。
周瑾然转过头看舒瑜,他看她看得专注,就这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冷不丁开口,煞有介事地说道:“咱俩以后可不能走他们的老路。”
“嗯?”
“就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好不好?”
舒瑜哼了一声,“就怕你到时候魂儿被其他小姑娘勾走了嫌我黄脸婆碍事呢。”
“你不就是我小姑娘吗?”周瑾然嘴角含笑,“来,小妞儿,让本大爷亲一口。”
没个正形儿。
舒瑜不想理他了。
他却忽然敛了笑意,“舒阿瑜,我坏毛病很多,所以你对我要是有什么不满,一定要说出来,别老一个人闷在心里。”
舒瑜:“说出来你就会改吗?”
“当然!”
“然后只改一点点,然后换汤不换药?”
“只要你说得对,在我可以做到的范围内,都改,这样可还行?”
舒瑜抿着嘴笑,“一般般行……”
“那你也要记得,以后有什么一定要跟我说。”
“不然你在心里难过又纠结得要死,结果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不是白难过了嘛。”
*
舒庭看着舒瑜上楼的背影,伸手拍了下薛宝枝的手,“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可见着墩墩揽着阿瑜走的,我这个老丈人只说了要考察他,可没说已经考核通过呢,就动手动脚的。”
薛宝枝睨了他一眼,“上回我提醒你那张照片的时候,你不是还说什么知根知底的,他俩在一起也挺好的。”
舒庭呵呵笑了,“你不也说墩墩玩性大归大,但是对咱阿瑜还算真心,阿瑜跟着他吃不了大亏。”
薛宝枝注意到他偷偷伸向茶几上放着的糖果盘的手,提醒他,“医生可说了你一天不能摄入太多甜食。”
——
正月初七一过,大家便陆陆续续开始新一年的工作。当然,这些人里边,并不包括舒瑜。
寒假还未结束,她还有一个多星期的假期可以肆意挥霍。
自从两人的关系在大家伙面前捅破后,再不用在大人面前遮遮掩掩的,周瑾然来舒家的频率简直比回自己爹妈家都勤,都快要达到日日报到的程度了。
对此,赵佳琪可没少跟薛宝枝吐槽,“明明是我多了个准儿媳妇,现在看来,倒想是你多了个儿子一样。”
在决定要跟周振邺复合后,赵佳琪已经有意识地将自己国外的工作往国内转移,而目前,除了必要的工作外,人基本都在国内。也因为这样,两家人的聚会又渐渐多了起来。
钛合金投资开年接了个大项目,周瑾然带着团队加班加点忙了快一个星期,待到项目终于有了眉目,才终于可以稍微松上一口气。
相比之下,舒瑜就过得惬意得多。寒假放假在家,看看书,逗逗舒小波,没事去《与你欢喜城》拍摄现场探个班,关注一下拍摄进度,潇洒又自在。
周末,周瑾然因为项目的事又要在钛合金加班,本来说好的可以提前下班,还约了舒瑜一块儿吃饭。谁曾想,临时又有变故。
对于这种临时变卦的,舒瑜不是没有怨念。可怨念归怨念,在周瑾然一个摸头杀,以及一顿抱歉后,她还是颇为理解地抱着手机窝在周瑾然办公室的沙发上继续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开年,大家工作的动力都特别足。这个月的微博简直“蔬菜大棚”,各种瓜源源不断。
她中学时候曾真情实感喜欢过的一个男团因为一个成员被爆出是同性恋,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从男团的成员员到其他关键人士竟然轮番被扯上了热搜,还不小心引发了网友的一股怀旧风。
最扯的是,还有人不断带节奏,歪曲事实,把男团最后的分裂归咎于成员间因爱生恨……
虽然舒瑜当年也是扛着cp的人,但是谁都知道那是男团正常营业而已,现在竟然还有人真相信这些。
舒瑜觉得有些无语,眼见网上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被这种舆论误导,饶是已经脱粉多年,舒瑜还是没能忍住替前爱豆辩解的冲动。
周瑾然从会议室出来,重新回到办公室时,舒瑜正一脸专注地盯着他的电脑看。听到办公室门开关的声音,只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把头埋在电脑前头了。
他开了一下午的会,嗓子都快冒烟,拿着水杯倚在一旁喝水,视线却停在舒瑜此刻打开的综艺视频上。看了一会,疑惑道,“怎么突然考起古来了。”
舒瑜正忙着截取某个镜头,要数着秒截的,所以需要格外集中注意力。
她一时没有回应,周瑾然也没介意。但是他喝完水后闲不下来,脑袋便直往舒瑜跟前凑。
办公桌前只有一张老板椅,并且已经被舒瑜所占据。周瑾然便轻轻巧巧地直接坐在了办公桌上,两条大长腿,一条撑地,一条闲散地悬在空中。
他歪着头又看了会电脑屏幕,在意识到电脑里放的是舒瑜中学时候追的一个男团的古早综艺后,又闲不住地随口道,“这团不是早解散了吗,都说脱粉了,还怀旧呢。”
“那叫单飞不解散。”舒瑜说。
“呵。”
他探过来的头挡住了她的视线,舒瑜便拿空出来的那只手抚着他的脸预备将他的脑袋挪开。
结果这人竟直接在在她手上啄了一口。
掌心上柔软而温热的触感传来,舒瑜烫着脸转过头时,他正抓着她的手,嘴角漾着笑,像只偷腥成功的大猫儿。
下一秒,某人直接抓着她的手把人往上一提。
他坐着,她站着,刚好是差不多的高度。
周瑾然在将她拉起后,手便极自然地地环上她的腰。
电脑屏幕上,舒瑜数着秒数要截的那段综艺视频早播过头了。
“你影响到我剪辑视频了……”她本想吐槽他影响了她剪辑视频的,可在四目相对时,看到周瑾然眼底淡淡的青黑时,心底莫名软得一塌糊涂。
虽说他惯来以闲散地姿态示人,但舒瑜知道,这人其实骨子里其实住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做一件事,要么直接不做,做了,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好。
“就一个小小的视频,等会我帮你剪。”周瑾然原先有些不以为然,抱了舒瑜一会,心里才慢慢觉得不平,他捏她腰上的软肉,“舒阿瑜你个小没良心的,男朋友累死累活忙了一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你竟然只惦记你那脱了粉的男团!”
舒瑜怕痒,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替自己辩解,“明明是为了等你。”
“先别动,让我抱一下。”周瑾然将揉进怀里,下巴搁她肩胛骨上。
外头太阳将要落山,夕阳的余晖从办公室的落地窗里射进来,映着一室的温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