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哪能让你住酒店呢,我早收拾了房间,过年要住家里!”杜蕾母亲笑容可掬地留他。她对许翊中极满意,也细细问了杜蕾,知道他家世好,国外留学的硕士。她暗中叮嘱女儿一定要好好把握。“小蕾,带翊中放烟花去。回头我做消夜。”
许翊中看了眼杜蕾,她满眼都是求恳。杜蕾母亲热情似火,留下来,过年在女孩家里住,他隐隐觉得这样演杜蕾的男朋友有点过了,如果……他比较着他的想法与事情发展的后果。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尧雨,我牺牲大了,他暗想着。
走上楼顶放烟花的时候,他皱着眉说:“杜蕾,这样好不好啊?你母亲很关心你的,要是知道是假的,不会伤心么?”
杜蕾娇笑着说:“总比她成天来电话担心我一个人在a市要好得多。我能照顾自己的。你来过一次,她放了心,以后就不会再问了。快来,翊中,我不敢点!”
就这样简单么?真的只是让父母放心?许翊中扬了扬眉走过去点燃烟花。“砰!”烟花在夜色里炸开,化作一蓬银雨撒下来。很久没玩了,他也很兴奋,情不自禁地想,要是能和尧雨一起放烟花,她一定很开心。
红红绿绿的烟花点缀了无边无垠的夜。他默默地注视着流光溢彩的夜空,烟花炸开绮丽璀璨,许翊中突然有了思念。
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情绪了?久违了的激情在心里突突跳动。极目远望,他思念的那张素颜藏在城市的哪个角落呢?她现在也在抬头望着夜空里怒放的花吗?她可知道有这么一丛美丽是他为她燃放的心意?他克制着给尧雨电话的冲动。希望明天早点到来。
杜蕾抬头看空中的烟花,久久的凝望着:“谢谢你,翊中,这里是妈妈的家,她爱我,却有另外的家人。父亲的家也是。看着是一家人,我总觉得只有一个人在过年。”
烟花热闹地在天际盛开,燃尽繁华。杜蕾站在天台上,白色的身影,带着哀伤。
她不美么?她很美丽。她不好么?她是很好的女孩子。许翊中低下头,他无能为力。
杜蕾回过头,眼中泪光莹动。许翊中仿佛看到一朵白玉兰在夜色里静静叹息。天边轻云下隐约露出一弯残月,这样清冷,凭空就生出愁绪。
他自然又想起了尧雨,她那种对什么似乎都不在意,淡而坚定的性格像亚.盖拉西莫夫的《雨后》。对,尧雨就是雨后的风景,淡淡的阳光穿透林间,草叶闪亮。清新的空气,木质的凉亭,带着水气的花,还有一杯飘香的茶。一抹温柔在许翊中目光中缓缓沉淀凝聚成一颗清亮的星星,他渴望的就是这样一种雨后的温馨,充满生活气息。
许翊中拍拍她的肩:“我看你母亲对你真的是很关心的。别这样,大过年的。”
杜蕾笑了笑,伸手拉住他:“走,去吃我妈做的元宵。”
她像个孩子,紧紧牵着他的手,许翊中笑了笑。他是真心希望杜蕾能过得开心一些。
第二天杜蕾就带着许翊中去了她父亲哪里。杜蕾父亲家里的条件明显要好过她母亲家,一介绍,原来她父亲是b城的建委主任。许翊中和她父亲自然有了共同的话题。杜主任对许翊中也是青睐有加。对女儿也甚为宠爱。他是直性子的人,拍着许翊中的肩乐呵呵地说:“翊中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把事办了?”
许翊中看了眼杜蕾,她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嗔了父亲一眼:“爸,说什么呢。”
“呵呵,”杜主任感慨万千,“翊中啊,我不好,一直觉得欠了小蕾,你好好待她,嗯?”
许翊中只能笑着应下。
因为他的到来,杜主任格外高兴,没在家里吃饭,去了酒楼。许翊中皱了皱眉,转头又看到杜蕾的神色,叹了口气,从看到这位强势直率的杜主任起,他开始后悔,觉得演这出戏没想象的简单。在许翊中原来的感觉里,杜蕾的环境没这么好,父母虽然离异,现在看来,其实反而对她更加珍爱,两边家里都当她是宝,生怕委屈着她了。许翊中明显的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没有开口问尧雨的情况,他想,意外会一个接一个的来。
杜蕾挽着他走进酒楼。临到春节,酒楼人满为患,杜主任一路和人打招呼,一路介绍着女儿的男朋友。许翊中脸都笑僵了,低声问杜蕾:“今天中午在这里吃饭的都是你亲戚?”
“我不知道啊。老爸安排的。”杜蕾轻声说,“对不住了,b城城小就这样。”
“做戏做全套,当商务餐!”许翊中低声笑道。
推开包房的门,他脑子一晕,里面又是十来个人候着。免不了又一番客套。许翊中含笑地应对。他没想到这么隆重。他想起杜蕾父亲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他简直有种真的上门的感觉。
听说他是嘉林集团的副总,杜蕾父亲巧妙地提示许翊中,完全可以来b市投资房地产。这里的房地产业开发空间很大,不比省会城市竞争大。嘉林如果愿意,b市在很多方面还能提供好的条件。
许翊中很有兴趣地听着,发现他没有说错。只是杜主任这番话不仅是说给嘉林集团的副总听,也是说给未来的女婿听。他含糊地把大哥许翊阳抬出来做挡箭牌。听在杜蕾父亲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理解了。
吃过午饭许翊中匆匆告辞,说要赶着回a市。他怕呆的时间久了,事情真的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了。
出了门,许翊中长舒一口气,笑着对杜蕾说:“你还是早点找个男朋友,这样子真的不行。”
“我的男朋友可不是你嘛。嘿,现在爸妈再不会成天催我了。”杜蕾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你不急着走吧?我带你四处逛逛。去云顶山滑雪去。”
“不了,我回去了。”许翊中心里惦记着去找尧雨。
“那好,谢谢你。”
许翊中开着车要走,又犹豫了下对杜蕾说:“杜蕾,你家条件也不差的,找个男朋友不是件难事,真的,好好谈场恋爱,心情就开朗多了。”
“知道啦!你比我爸妈还嘴碎。再见,路上小心!”杜蕾轻笑着挥手。
许翊中开着车避开杜蕾后,他对杜蕾的看法又有一些新的东西。以杜蕾的家的条件,她完全可以过得很好,而她给他的印象却是一直很忧伤。许翊中想也许是父母离异给她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许翊中回到酒店好好睡了一觉。昨晚在杜蕾母亲家,他就没睡踏实过。起床后他默默地想,以杜蕾家两边见着的亲戚,杜蕾父亲的地位,在b市有多少人家知道这个消息呢?尧雨有可能知道吗?
他不知道的是就这一下午时间,他与杜蕾的关系已经在b城不少人家传过一遍了。杜主任的千金找了a市房地产集团的公子成为春节b城认识杜主任的人嘴里的热门话题。
许翊中给尧雨打了电话:“我到b市了,你带我放烟花去!”
“哦,你真想放烟花?”
“你不要又说话不算话哦,我真到b市了。在酒店呢。”
“你昨晚不是在杜蕾家放过烟花了吗?还没尽兴?”
尧雨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许翊中却听得心花怒放,解释还是必要的:“杜蕾说她爸妈成天催她交男朋友,我想过来找你放烟花,顺便假扮她男朋友帮她一个忙了。”
尧雨呵呵笑了:“你这假男友怕是做得很成功吧?听说她老爸对你满意极了,正四处宣扬打算催着你们结婚呢。”
“是啊,没想到她们家这么热情,我都吃不消了,赶着吃完饭就开溜。那你还不过来安慰我一下?”
尧雨心想,我来找你?我要是和你在大街上遇到熟人,人家嘴里还不知道说成啥样呢?她轻笑着撒谎:“不行呢,我今天和我爸妈回乡下老家。陪不了你啦。真是对不住。”
许翊中看着手里的手机放声大笑。尧雨听到他先来找杜蕾扮他男友马上就变卦不见他了。尧雨不是一般的在意这件事。小丫头片子!他嘀咕了一句,也不见恼,开着车回了a市。
事情没有完全按照他的思路发展,却也差不离了。他知道尧雨会因为杜蕾躲开他,他却想让尧雨不因为杜蕾而躲开他。
尧雨心不在蔫地接千尘的电话。
“那个刘云啊,就我刘叔的儿子,从小一块儿长大,小时候这样,长大了一点没变,我妈想得出来让我和他相亲!小雨啊,你不知道这个春节我吃饭有多累?脸笑僵了不说,耳朵也听起茧了。小雨,吃一次饭回来我妈就念,你看看,你王叔的女儿出国读研都回来了……千尘啊,你瞧瞧你张姐姐多能干,你看看你陈阿姨的女儿……小雨,我烦得要死,就这样东比西比的。拐着弯看不上阿阳!怎么办啊?”千尘叹气。她这个春节被爸妈盯得紧,从初一到初五,每天走家窜户。要不就是变相的相亲,要不就是看了亲朋好友家的孩子,拿她去比。她已经烦透了。这个春节过得真是累啊。
“你吃完就忘呗!”尧雨想起许翊中在b城搅起的不大不小的话题。深深的佩服杜蕾的心计。她的目的那有这么单纯,就为了应付父母催她交男朋友?想起心里就气,她就差点没骂许翊中是猪了。想想又意兴阑珊,关她什么事呢?没准儿许翊中就起了这份心,不过顺水推舟呢。
“小雨,你在听没有?你今天怎么没精神似的?”
“嗯,我听着呢。”尧雨想着许翊中来b市的事就心烦,难道她也和杜蕾一样,看到对方拥有什么东西就不高兴?尧雨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为杜蕾感到难过。她连这样的招术都使得出来。虽然许翊中一再强调是假扮她男友。可是在杜蕾的爸妈,她的亲朋面前,许翊中就不是假扮的。
千尘说了半天尧雨蔫不拉几地嗯了几声,她疑惑地又喊了她几声:“是信号不好么?小雨,你听得到我说话不?”
尧雨回过神,简明扼要地对千尘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自己横下一条心对萧阳,谁拿你也没法,不过,就是要费点功夫去磨了。”
“磨什么啊,”千尘沮丧,“我打电话给阿阳,春节都时间见面。每次打电话给他,他都在牌桌上,前些日子公司忙坏了,他也趁春节玩呢。我一想起我爸说他社会气重,反对他打牌,他就是改不了,他怎么就不想想我爸为什么也反对呢,心里实在是堵得慌。你呢小雨,春节还好吧?”
“好啊,回来吃好喝好睡得好,两年没回来,回来就成小霸王,啥事都顺着我的心意,我可和你不一样,我不喜欢应酬,不想去没人勉强我,就窝家里懒着舒服呢。对了,新消息,许翊中上杜蕾家当上门女婿去了。”
“啊?这么快?他俩真在一起了?”
“他啊,假扮杜蕾男朋友了。”
“我说小雨,你怎么听到这消息不高兴?你应该高兴啊,杜蕾不就不会成天为了许翊中和你过不去了?你在意?”
尧雨有点烦躁:“我不是在意这件事,杜蕾,她的心思才没这么简单。不过,不关我的事,我这几天啊,成天在想佟思成,我见着他了。”
“啊?佟思成也来b市了?”千尘大为吃惊。
“没有呢,我是说春节前我见到他了,他来找我。我拿不定主意。烦着呢。”尧雨这些天窝在家还是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办。
千尘“扑哧”一声笑了:“看来人真的是看别人看得清楚。我看啊,你当佟思成是鸡肋呢。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重新来过呢,又回不到从前的感觉,放弃他呢,你又念着以前的好。我看啊,那句话还给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尧雨心里亮堂起来。是啊,想什么呢?佟思成要找她,就找呗。自然的相处,到最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她声音变得明快起来:“千尘,刚才烦呢,也没认真听你说,相亲有没有比萧阳好的对象呢?”
千尘想,有呢,有比他帅,比他条件好的,只是心已经被萧阳填得满满的,她本能的抗拒着相亲,本能的抵制爸妈介绍的青年才俊。“小雨,相亲倒也简单,能不能对上眼又不是吃顿饭就成了的。我是觉得家里的压力太大了。去一次亲戚家,回来不停地拿别人家的孩子和我比,亲戚们总是笑着说,千尘条件这么好,怎么着找个男友也不会差。我妈就瞅着我不吭声了。我要找个家境差的,她面子往哪儿放啊!我爸还好点。但说起阿阳打牌,他就不喜欢。可是他又没说错,阿阳是喜欢赌。他不是那种赌徒,但却好赌。我几次打电话想诉苦,听到他在牌桌上,心里就气,啥情绪都没有了。有时候在亲戚家坐着,感觉就和阿阳像两个世界的人一样,我拉他进来,无处着力,我离开,又抛不下。”
“可能真是前些日子忙坏了,借着春节就好好玩了。等过了春节你再劝劝他,嗯?”
千尘叹了口气,她觉得压力太大了。她母亲好强,面子思想又重。她能想象若是找了萧阳,母亲会有多么失望,母亲会在亲朋面前抬不起头来,会不好意思说她的千尘找了个什么样的男友。而萧阳,都告诉他父亲反感他打牌,他就是做不到。
一个春节,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家人团聚情侣相依的亲热。千尘却感到孤单,对着笑声,她的心在陌生的彼岸。她像只落进蜘蛛网的蝶,无力的扇动翅膀,却摆脱不开蛛丝粘身的沉重。每走一户亲戚,又多一根缠绕的丝。她快要闷得喘不过气来。
“小雨,我觉得累极了。两边为难,真是不想活了。”
“说什么呢?别乱想,我初七回来后找你玩,咱们慢慢再聊。”
b市到a市走高速公路三个半小时。火车四个半小时。尧雨打算初七上午走,初六晚上她接到了佟思成的电话:“我在b市,票买好了,我来接你。”
尧雨愣了半天,重复着佟思成的话:“你在b市,你买好票来接我?”
“嗯,明天上午十点,我在火车站等你。要是你想,晚上我带你放烟花去。”
尧雨有点晕,他来了,就为来接她?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的捏了一把,疼了一下更多的是酸楚,酸得让她皱眉。
大学四年,尧雨晕车,从来都是坐火车回家,车票都是佟思成给她买好,尧雨放假的时候佟思成总是陪着她回b市,又坐汽车回去。等到假期快结束,若是尧雨一个人走,佟思成又会坐大巴来b市,陪着她坐火车回学校。
尧雨的大学四年,就从来没有自己买过一次火车票,没有一个人坐过长途车。
可是,毕业后的两年,她不仅一个人坐过火车,还不会晕车了。她可以自己坐大巴回来,坐大巴回去。尧雨想,她真的己经不是从前的尧雨了。
“尧尧?”佟思成见尧雨半响不吭声,有点着急。
尧雨喉咙口哽着一个肿块,她有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一字一顿地对佟思成说:“再远的路我都可以一个人走了,我已经能够自己回去了。你知道吗?你知道成长成熟的代价是什么吗?!”她吼完最后一句挂断了电话。
尧雨母亲端着果盘站在房间门口,听到尧雨吼完挂电话,放下水果盘就去哄她:“尧尧,咱不理哪号人,嗯?”
“妈!”尧雨号陶大哭。
“乖,不哭哈,你一哭,妈也伤心。”尧雨妈说着就哽咽起来,她心疼地看着女儿。尧雨是她的心肝宝贝。她讨厌那个佟思成,害得尧雨两年没回家,硬着脾气一个人呆在a市。好不容易今年春节回来过年,又惹得伤心一场。
母女俩在房间里的动静惊动了尧雨老爸。他皱着眉对尧雨说:“他来了?尧尧,爸见见他好不好?”
“不!”尧雨倔强地看着父亲。“爸,你就别插手了,我自己处理。”
尧雨老爸怜惜地瞧了眼女儿:“反正爸妈都站你一边,别哭了,嗯?”
初七上午,尧雨一早收拾好东西有点坐立不安。她能肯定,佟思成会在火车站等她。她磨蹭着时间。心里有点慌,他在等她,和从前一样在火车站等着她。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拎上行李就跑。上了出租车,她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五十分了,心里更加慌。“师傅,能快点吗?我赶十点二十的车。”
然而准点到了火车站,尧雨却没有下车。她坐在车里远远地看到了佟思成的身影。他默默地站在从前等她的地方,朝城内的方向张望着。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焦灼,眉头轻蹙。他在等她。
走出车门,走近他,从此两人和好如初。尧雨此时不知为何,就是推不开车门,挪不动腿。她犹豫。
从前的尧雨会飞一样地跑过去,扬起笑脸兴奋地喊他。现在,她犹豫。
想着他在火车站等她,她就心慌,这会儿看到他了,却又迟疑拿不定主意。他,真的成了鸡肋了?
尧雨想起千尘的话,顺其自然。既然犹豫,就不过去吧。
“小姐,你下不下车啊?到火车站了。”司机催促着尧雨。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小姐,你别哭啊,我不催你就是。”司机慌了。
尧雨看着佟思成,泪流满面。她看着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往城里的方向望着,终于转身进了站。要不要过去?去还是不去?尧雨心乱如麻。
手机响了,他发了一条信息:“我在a市等你回来。”
尧雨心里一松,她突然不想回a市了,“师傅,麻烦你送我回刚才接我的地方好吗?我今天不走。”
第二十七章寻她千百度
尧雨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病假。专门寄了一张医院的病假条附上了诊断报告。王磊一看诊断报告上的写的线型纤维瘤建议术后休息一个月吓了一跳,打电话给尧雨问是不是她时日无多。
尧雨指示母亲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此乃良性肿瘤,可以服用药物,但是一刀下去又快又省事。不影响身体各部位的健康。术后会再附上体检报告,绝对不影响工作。
挂了电话,尧雨和母亲就吃吃地笑了起来。
“尧尧,你这样好不好?”
“妈,我累了,脑子里成天晃荡着该不该和他好。我想呆在家里啥都不想。”
“嗯,什么都不要想,反正也请了假了,好好在家玩,妈养你一辈子都成!”
尧雨满足地搂住了母亲。
尧雨妈拍拍她:“妈巴不得你多呆些日子呢。说说,攒了多少钱了?”
“嗯,有四万多了。”尧雨认真的算了算,“明年再攒一年,我就可以在a市按揭一套四十平米的房子了。”
“然后呢?”
“我不喜欢朝九晚五规规矩矩的上班,不喜欢有人管我,老板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成天用钱来砸我,我要自己创造生存条件我讨厌受制于人!”尧雨嘟着嘴想起许翊中联合王磊设计她。
尧雨妈呵呵笑了,神秘地说:“妈又写了本书,给你看,你爸不知道。”
尧雨和母亲心照不宣的笑了。
她在家的日子过得悠闲惬意。栽花养草,逗鸟溜狗,把佟思成全然抛在了脑后。
春节一过,新项目开盘,许翊中一直忙。给尧雨发信息她没回,许翊中又找不着借口和理由成天打电话发短信。等到忙过大年十五突然觉得不对,一打电话手机居然关机。许翊中一愣,尧雨上班怎么会关手机呢?换号码了?他打电话问王磊:“你们公司现在忙不?”
“翊中,你们财务是不是太慢了,广告费现在还没打过来呢。”王磊笑呵呵地想,先顾公事。
许翊中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勒索!”
“啧啧,反正你也欠不了我,我还不着急了。我们这阵子忙东南国际的活儿。就是江阳区挨着你们新项目不远的丽成花园三期。”王磊心里暗笑,看你要绕多久才绕到主题上。他悠然自得的点了枝烟。
许翊中沉默了会儿,突然说:“磊子,你还是先收了东南国际的广告费。我等会帮你催催财务。知道你开公司不容易。”
王磊愣了愣,脸上绽开了笑容:“谢啦,对了,尧雨的事你知道不?”
“嗯?”
“她手术!”王磊卖了个关子。
许翊中大吃一惊:“她怎么了?”
“好像是什么瘤。”
许翊中冷汗直冒,着急地说:“死胖子,有什么说什么,别吓我!”
“哈哈,我说我说,良性的啥玩艺儿,没大碍,请假休息一个月。”王磊暴笑出声,“你认真了?”
“千万别说出去,坏我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许翊中笑骂着。心里一松,挂了电话摩拳擦掌。这下有理由有借口了,朋友的关心很自然很正常嘛。
他兴奋了会儿,想起尧雨手机关了,去b市上哪儿找她呢?
千尘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文稿从一小时前的两行字,现在还是两行字。她双手放在键盘上,敲了几字又删除了。临出门时母亲又念叨了一句:“千尘啊,我看你王阿姨介绍的政府团委那小伙子就不错,要不你们约约?”
这是第几次第几遍了?千尘好几次心里的火就忍不住要发作。一对上母亲期盼的眼神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然而就算她沉默,母亲还是叹了口气说:“现在养儿女有什么意思啊!”
听到这话千尘就难受。春节过了,相亲也见了好几个小伙子。千尘没有表示,爸妈就明白她在拒绝了。家里的气氛总是凝重。父亲看她也不说话,母亲就总是用那种养儿女白养的话挤兑她。
想起回家又要听母亲唠叨,千尘就累,无力的感觉在心头盘旋。她看看时间,萧阳这会儿还在忙吗?她拿起电话打给他。千尘特别想听萧阳的声音,想他能安慰她,鼓励着她。
电话那头传来稀里哗啦洗牌的声音。千尘心里一阵烦躁:“阿阳,你又在打牌啊?”
“嗯,公司几个朋友约。什么事,千尘。”
“阿阳……”千尘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握着电话轻轻咬着嘴唇。
萧阳的声音还是沉稳轻柔:“怎么了?”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完?”
“完了我给你电话,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我现在就下班了!”千尘有点赌气。
萧阳明显有点为难,牌搭子刚凑好,他刚坐下来,现在走,得罪朋友。他沉默了一下:“我六点来找你好吗?”
千尘挂断了电话。不多会儿,萧阳电话就来了,他显然已经离开了牌桌,电话里没听到打牌的声音:“千尘,不高兴了?有什么事?今天是朋友约,公司开业他们带了很多生意过来,不好走。”
“知道了,没事,你玩吧,完了再联系。”千尘听到萧阳软声给她说是生意上的事,心又软了下来。萧阳也不容易。然而她却觉得无力。游走斡旋在两边,一只手是养她爱她的父母,另一只手是她爱了六年的萧阳,砍了那只手她都会疼。
每每给萧阳打电话听到稀里哗啦洗牌的声音,千尘就觉得无话可说。她几乎能想象几个男人坐在牌桌上吞云吐雾叫嚷着出牌和牌的样子。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社会气息重,人不能有赌习,他大学读书就因为赌被记了大过,现在也改不了,你们不适合……
千尘捂了捂耳朵,萧阳每次都是朋友拉着不好走,公司客户要陪……她再想起这些话一种疲倦感油然而生,对着萧阳想起父母的眼神,回家看着父母又想起萧阳的温柔。她只觉得累,觉得肩上越来越沉重。不想,不去想,千尘命令自己,开始专心致至地写稿。没过几分钟,电话响了。
“陶千尘?”
“谁?”
“许翊中,我打听件事儿,尧雨是不是病了?”许翊中已经问了陈慧安,她没有千尘家的电话,也不知道尧雨家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