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时养元,而收真炁。 旺时收,损时补,散时聚,合时取,存神泥丸,丹田炁升。 神守坤宫,真炁自动;火入水中,水自化炁。 热力蒸腾,周流不息;恍恍惚惚,似有形状。此是药物初生,不可遽采;倘或丝毫念起,真炁遂丧。 得益于从张明瑞那里学到的术士基础,玄火十二真章上的法门,方正倒也能看的明白。 依照上述法门,他默运体内‘真炁’,掌心虚抬,竟真的悄然冒出一股‘纯阳之气。’ 阳能生火, 可焚万物! 这就是玄火诀的核心。 也是因为方正修成了真气,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入门。 “过来!” 单手一招,身旁的腿骨被真气包裹,缓缓悬浮半空,随之‘真炁’渡入,渐生反应。 一股黑烟从中冒出。 伴随黑烟而起的,还有诡异、阴冷、绝望、愤怒交杂的气息循着真气朝方正识海涌来。 “嗯?” 方正眉头微皱,这与玄火炼宝诀所述可不一样,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它炼化一样。 气息交感。 他的心中自然而然生出诸多杀意、愤怒与不甘,就如身处一个绝望的战场,疯狂咆哮。 眼前甚至出现一幕幕幻觉。 只想杀个痛快! “呼……” 轻吐浊气,方正以神念在识海勾勒出一尊神像。 阎君观想法! 阎君身上镇压四极八荒之意涌现,瞬间把识海中的杂念给镇压下去,并朝腿骨蔓延。 “这样就对了。” 方正松了口气,真气再次裹住腿骨,不急不躁依法炼化,浑然不知刚才情形的凶险。 他不懂。 法器也有诸多不同。 有些邪道法器有蛊惑人心之能,此等法器炼化不成,甚至可能会反向控制修行之人。 画本中有些兵器,拥有之人往往会变成杀人如麻的魔头,那兵器就是类似之物。 腿骨,显然就是此等邪道法器。 只不过腿骨内藏恶念不深,加之方正的阎君观想法也不差,方能压制住念头尝试炼化。 这很冒险! 神魂、识海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可谓重中之重,岂能容许外物闯入,万一留下阴影足可毁掉一个人的道途。 也唯有什么都不懂的方正,才这么傻大胆,不管不顾强行镇压,倒是冥冥中合了无欲无念的要求。 对于修行上的常识,他所知终究太少。 不知过了多久。 方正睁开双眼,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出现在他与腿骨之间,已然能稍微驱动腿骨中的内藏之力。 不过若想如臂所使,还不知猴年马月。 “原来如此……” 他勉力驱动腿骨缓慢移动,口中喃喃: “这件法器取自人骨,不知为何内藏极其恐怖的凶煞戾气,所以才能无惧武道意志,反而有破邪、震魂之力。” “单凭法器之力,就可让明千户重创,操控之人自己的能耐反倒是其次。” “唔……” “那道士驱使腿骨灵动如意、变换随心,怕是不止炼化的程度比自己深,还有一门高深的御物之法。” “可惜……” “没能留下来!” 方正遗憾摇头,颇有些不知足。 他可是听张明瑞所过,正宗修行门派大都有御物之法,精妙处比上乘武技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键是…… 御物无需手持,只需消耗法力、念头。 想一想,自己若是修成此法,身不晃、手不动,法器自行飞出杀敌,该是何等的潇洒? 古之剑仙不过如此! “嗯,腿骨……腿骨叫着不好听,既然你有震魂落魄之力、形似棍棒,那就叫你落魄桩吧。” “落魄桩!” 方正满意一笑。 这腿骨不知何人所留,经由高人祭炼后,威能堪称恐怖,死之前的主人难不成是位真人? 军营驻地外围。 道道人影接连浮现。 “天星晦暗,日月无光!” 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抬头望天,声音冷肃: “今日,” “当现血光!” “这是自然。”任家家主任延慢声开口: “此地今日会血流成河,事成之后尔等得千秋魔剑、任家得宋可望的尸身,其后再无干系。” “任兄说这话,真是让人心寒。”白莲教李香主笑道: “事还未成,就说这等分道扬镳的丧气话,可是很不吉利。” “你信?” “我不信!” “哈哈……” 两人同时朗笑,随即齐齐振臂: “动手!” 音落,几位白莲教弟子率先踏步行出,在早已设好的法坛上盘膝坐下,口中默念法咒: “始青符命,洞渊正刑,金钺前导,雷鼓后轰……” “阴阳混乱……” “疾!” 数人齐颂法咒,声音起初低沉几不可闻,渐渐的如雷声轰鸣,好似千万人齐声怒吼。 声音, 震荡天地。 伴随着‘疾’字落下,无形的波动穿过军营众兵丁,与军营正中鲜血为祭的法坛产生联系。 “轰!” 血光冲天。 无形气机轰然席卷四面八方,那股浓郁的怨念、死气,把军营中凝为一体的煞气给冲的七零八散。 更有不少百户,当场吐血重创。 天地间,气机混乱。 就算是术法高人在此,怕也不能进行任何推演。 “四大千户或死或离皆不在此地,军营兵丁数量锐减,宋可望坐镇祭坛无力统御全局。” “这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机会。” “上!” “咚!” “咚咚!” 大地震颤。 近百披甲之人从烟尘中冲出,长达近丈的长枪撞开围墙,朝着军营核心区域横冲直撞。 “敌袭!” “呜……” “准备迎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驻地兵丁陷入混乱,好在经久厮杀的他们依旧能组织一定的拦截。 军号呜鸣,响彻半城。 “杀!” 披甲之人个个身强体壮,甲胃之坚更能无惧寻常刀剑,一路横冲长枪轻而易举贯穿拦截兵丁。 锋利的刀剑,更是砍碎血肉。 “不愧是任家调教的勇丁,百人成阵有万夫不当之勇,就算是武师也不敢直面其锋。” 一人赞叹: “放在安西军,他们也属精锐中的精锐了吧?” 任延笑而不语。 为了养这些人,任家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财物,许多人都觉得不值得,觉得用不到。 殊不知, 就是因为有他们在,才让许多想打任家主意的人望而却步。 武师? 近百位披甲武者,就算是大周天武师被他们围住,若不能及时脱困,也是难逃一劫。 “进退有序、刀兵齐备,煞气凝然如一,这可是练精兵之法……”李香主双眼眯起,面露凝重: “任兄祖上可是军中大将?” “不。” 任延摇头: “只是侥幸得了一本兵书而已。” 兵书! 附近几人眼神微变,面上不由露出艳羡之色。 历朝历代,兵书都是朝廷严禁之物,比对道统法术的管理还要严格,常人看一眼都要诛九族。 毕竟, 兵书可是能真正颠覆朝廷的大杀器。 也是现今朝局混乱、变故层出,不然任家也不敢显露这等本事。 “喝!” 怒喝声遥遥传来。 任家勇丁终于撞上安西军的精锐,进度不由一滞,而周遭更多的兵丁正源源不断汇聚而来。 勇丁虽勇,相较于安西军分卫终究数量太少。 “动手吧!” 李香主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眸中冒出一抹殷红之色,脚下一点,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射出。 几个闪烁,就冲入军营之中。 他手持两柄弧形弯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几无一合之敌。 与他一同动手的,还有几位武师和些许三血,他们都是武道高手,轻而易举就在人群中杀出一条通道。 “袁道长。” 任延伸手示意: “您请。” “罢,罢。”袁道长轻捋胡须,无奈轻叹: “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贫道就做过一场。” 说着长袖挥舞,十余朵火焰金莲从中飞出,朝着军营没去,与木性之物接触的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火势之迅猛,堪比浇了烈油。 “去!” 袁道长屈指掐诀,朝前轻点: “凤成,出!” 随着他的动作,营中燃烧的烈焰陡然朝内一聚,随即一头展翅翱翔的火凤从中飞出。 “唳!” 火凤仰天长啸,朝下猛然一扑,口吐烈焰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火焰焚烧,众兵丁凄厉惨叫。 霎时间。 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 “啊!” “小心!” “是法师!” “龙门玄火术!”有人仰天怒吼: “哪位龙门派的法师在此,可知袭杀朝廷军营何罪?龙门派莫非是想就此除名不成?” “哼!” 袁道长冷哼: “找死!” 火凤当空一折,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撞去。 “轰!” 巨大的火焰球凭空浮现,急剧膨胀的空气形成一个小号的蘑菇云,周遭烟气袅袅垂下。 而爆炸核心…… 就算是武师,怕也尸骨无存。 任延双目收缩,心中惊骇陡增,难怪都说千万不要招惹法师,有准备的法师杀伤力委实恐怖。 只是一击,就让营中兵丁士气锐减。 ………… “杀吧!” “杀吧!” 祭坛前。 宋可望盘膝而坐,对外面的厮杀不为所动。 在他身前不远,一柄血色长剑插在祭坛正中,血剑剑刃泛着妖异色泽轻轻晃动,也映衬出宋可望狂热的双眼。 “死的越多,千秋剑越早成型。” 以他行军多年的经验,岂会不知最近城中情形不对? 岂会不知把任家逼急的后果? 但…… 正合心意! 至于如此一来会死很多人? 又能如何! 只要得证武道宗师,一切都是值得的。 “呲拉……” 帐篷被利刃切开,一道光线从外面射入,同时兵刃反射着寒芒,让宋可望双眼一眯。 来人持剑冲来口中怒吼: “姓宋的狗贼,今日我就要为家兄报仇!” “哦!” 宋可望抬眉: “我杀人太多,估计是记不得了,不过无所谓,反正伱也要下去见你口中的所谓兄长。” 说话间,他单手一探,无视烁烁剑光,轻而易举伸入来人的胸口,连带肋骨扯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心脏。 随手一甩,尸体扔进祭坛。 得泊泊鲜血浇灌,祭坛正自的长剑颤抖的越发距离,犹如喝醉之人仰天长啸,抒发心头畅快。 “好一个探龙手!” “果然了得!” 李香主手持弯刀出现在附近,刀刃后对自己,轻轻划开额头皮肉,任由鲜血流淌在刀刃之上。 口中低语: “弟子李杏,恭请神尊降临!” “降神术。” 宋可望轻叹: “白莲教,就是麻烦。” 白莲教的神打入门简单,修炼起来也不难,后续还有降神术,一旦请神入体实力就会暴涨一大截,就算是武师也不例外。 这等法门…… 确实有些不讲道理。 “彭!” 地面轻震,任延的身影也出现在场中,从他能够毫发无伤冲过混乱的战场也能看出。 他的实力同样不弱。 这位一直以商人自居的任家家主,竟也是一位武道高手,且定然已经修成真气。 “宋将军,今日局势全因你一意孤行。” 目视宋可望,任延轻轻摇头: “如此残暴不仁,难怪连自己身边的千户都看你不过,非是天要绝你,而是你自寻绝路。” “唳!” 一头火凤展开双翼笼罩帐篷,高温让帐篷熊熊燃烧,火焰包裹的碎布从上方簌簌落下。 “绝路?” 宋可望缓缓站直,面露不屑: “就凭你们几个?” “呼啦啦……” 李香主的身形突然在原地消失不见,异响只是因为速度太快,让衣服被空气扯出声音。 这声音,刚猛酷烈,犹如重物撞击,竟是把周遭的咆哮尽数压下。 他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唰!” 弯月刀光凭空乍现。 随即。 刀光分裂,化作百余残影,围着宋可望斩下,让人难分真假虚幻。 “叮……” 两根手指插入漫天刀芒,只是轻轻一弹,就让刀光崩碎,李香主也不由的口发闷哼。 好大的力道! 好快的速度! “喝!” 任延口中低喝,脚下的土地陡然炸裂,烟尘弥漫之中,他手持一根三尺短棍迎面袭来。 他手中短棍看似毫不起眼,实则重达百余公斤,常人连拿都拿不起来,在他手中却轻如稻草。 刚猛的劲力,更是让平地乍起疾风。 与此同时。 天际火凤再次张口,吐出一道灼热火线,缠向宋可望,后面还有几位武师相继赶至。 “哈!” 宋可望昂首,口中轻吐,声音中满是寂寥惆怅,让人闻之心伤,就连动作都为之一缓。 武道意志! 能影响武者的武道意志? 李香主身躯摇晃,手中弯刀再次斩出,道道刀光缤纷落下,合数人之力朝对手攻去。 “轰!” 巨响传来。 烈焰包裹的帐篷陡起狂风,内里数道身影来回闪烁,不时有三血乃至武者被扔了出来。 “覆地!” 任延大吼,身上衣衫裂开,露出黑中泛青的皮肉,手中棍棒裹挟狂风朝下狠狠砸落。 这一击,势能开山。 “彭!” 宋可望单手高举,挡住来袭棍棒,身体也吃力不住,单膝跪地,地面石台砰然碎裂。 “你……” 他目视任延,面露惊讶: “僵尸功?” “不!”任延低吼,双手持棍下压,手臂上青筋暴起: “是天尸功!” “铮!” 后方刀光乍现,数十上百道弯月似的刀光朝正中一聚,汇成一道弧线直斩宋可望后心。 与此同时。 数道火线出现在宋可望身周,朝内猛然一箍。 其他人也纷纷出手。 杀招频现! “轰!” 滚滚起来席卷周遭,烟尘四起、遮蔽一切,混乱似乎也猛然一滞,所有人纷纷转首看来。 “呼……” 疾风刮过。 烟尘散尽。 入目处的场景,让不少人双目收缩,也让一些人面露狂喜。 但见宋可望立于正中,数件兵器在距离他仅有三寸之地强强停住,再不能前进分毫。 “护……” 任延牙关紧咬,目瞪出血: “护身罡劲!” 唯有武师第三境,修成无漏真身的武师,才能有罡劲护体,这与他得到的消息不符。 无漏与大周天,看似只是一步之遥,却有着天壤之别。 “不错。”宋可望淡然一笑: “所以……” “你可以去死了!” 他猛然伸手,扯住棍棒往身前一拉,随即右手掐住任延脖颈,在对方不甘的眼神中轻轻一扭。 “咔嚓!” “天尸功?” “也不过如此!” 丢下尸体,宋可望冷眼扫视周遭。 被他眼神扫过之人,无不心头一寒、面色发白。 “逃!” “快走!” “唰……” 就像是被炸了窝的鸟雀,道道人影从营地核心祭坛处跃出,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哼!” 宋可望轻哼: “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走?” “给我留下吧!” 他身如电闪,在人群中穿梭,一位位武师、三血接连倒地,军营兵丁也开始了反攻。 不久后。 宋可望提着李香主那眼带不甘的人头扔在祭坛上,看着鲜血渗入其中,舔了舔嘴角。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将……将军。” 一位亲兵单膝跪地,声音带颤: “来袭贼人已经尽数伏诛。” “嗯。” 宋可望淡淡点头,踏步来到祭坛之前,猛然握住千秋魔剑的刀柄,在他人注视下缓缓拔出。 “唰!” 他持剑在手,遥指远方: “去任家!” “到了那里,应该就够了。” “孔大人,好意心领了,不过姐姐不会跟你去府城的,她有心仪之人……是方公子。” 柳清欢的话,在孔百户脑海回荡。 “呵……” 他垂首轻叹: “也是。” “方公子家世不凡、文武双全,不是我一个大老粗能比的,锦书姑娘能借住方府那么久……” “两人岂会没有情义?” “是我痴心妄想了,那般天仙化人的存在,怎会看上我这个大老粗?” 因前院、后院已经堵死,孔百户只能绕一圈从前门回来,刚刚踏入院落就听一声闷响。 “彭!” “啊!” 凄厉的惨叫声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 孔百户面色一凝,急急冲向二进院。 “啊!” “徐庆!” 孔百户双目一缩,但见自己的手下也是多年的兄弟、同袍,正捂着断臂在地上惨叫。 而他的手臂…… 此时在宋少爷手中,正被对方当做食物吞咽。 生吃活人血肉的一幕,让人望之心惊。 “大人!” 有人狂吼: “他是个疯子!” 遭! 孔百户心头一沉。 果然。 宋少闻声抬头,身形猛然出现在咆哮那人身前,双手一探扣住双肩,随即发力猛扯。 “呲拉……” 一个人,被他活生生撕成两半。 “肉……” 宋少浑身鲜血,咧嘴笑道: “我要吃肉。” 说着低头啃食手上的尸体,他竟是连人肉、兽肉也不分辨,为了吃肉可以直接杀人。 孔百户牙关紧咬,低吼: “肉哪?” “没了。”一人面色惨白摇头: “城中大乱,没有多余的肉食可以供……宋少食用,附近几家院子里连只鸡都已经没有。” 他们未曾料到,对方的胃口竟然那么恐怖,一顿饭吃的肉比他们所有人吃的都要多。 几顿饭, 存肉已经告罄! “肉!” 宋少停下手上的动作,猩红双眼死死盯着孔百户: “这肉不好吃,我要吃肉!” “……”孔百户呼吸一滞,就像是被人攥住心脏一般,一种极致的危机感浮上心头。 “宋少。” 他双眼微眯,一字一顿道: “男人的肉柴、发酸,吃起来不好吃,不过女人的肉嫩,更好吃。” 随即朝其他人挥手: “你们几个把院里的女人带过来。” “哦!” 宋少扔掉手中的尸体,道: “真的吗?” “真的。”孔百户垂首应是,突然面色大变: “徐庆!” “不要!” 但见那被撕掉一臂的徐庆从地上爬起,独臂握起短刀,摸到宋少身后猛然挥刀下劈。 “你个疯子,去死吧!” 他双目圆睁,杀意冲霄。 “呲……” 锋利的刀刃砍在宋少皮肉之上,微微一陷,随即停滞,他全力一击竟只是划破了一点皮。 “啊!” “疼!” 宋少大叫,挥臂狂舞,直接把徐庆给抽飞出去。 同时伸手在后颈一摸,手上仅仅出现一丝殷红,却也让宋少双眼大睁,面上露出惊恐之色。 “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疼!” “是你!” 他猛然转身,看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徐庆,闪身出现在对方面前,一脚狠狠抽了出去。 “是你干的!” “去死!” “去死!” 徐庆口吐鲜血,浑身骨头几乎尽数断裂,被巨力轰的离地飞起,重重撞在墙壁之上。 “轰!” 墙壁倒塌,他整个人翻滚着落入后院,眼神中的生机也彻底消失不见。 “徐庆!” “庆哥!” “……” 孔百户几人从破口跃出,眼见往日好友现今已然气息全无,眼神中不由浮现愤怒之色。 奈何…… 看了看犹自咆哮的宋少,几人接连低下头,压下心中的不甘。 “啊!” 一声女子的惊叫从后院某个房间传来,随即被人一把捂住。 “女人?” 叫声并未瞒过宋少,他双眼眨动,面露狂喜,踏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口中嘀咕: “女人!” “宋少!”孔百户面色大变,急急上前: “前院有的是女人,我已经让人带过来了,您不论是要玩还是要……吃,都没有问题。” “滚开!” 宋少挥臂,一脸的不耐烦。 无匹巨力涌来,就算孔百户是三血武者中的佼佼者,竟也吃力不住朝后倒去,面泛绝望。 “彭!” 在宋少的怪力下,房屋门板柔弱的不堪一击,被他轻轻一撞四分五裂,内里也传来惊恐叫声。 几人从窗扇、后面跌跌撞撞奔出。 “啊!” “彭!” 宋少撞碎墙壁,面泛狂喜: “漂亮的女人!” “好……好漂亮的女人!” 活了这么大,他还是首次用漂亮来形容女人,往日女人对他来说只是玩物或者食物。 锦书脚下绊到一块石头,悲叫一声倒在地上,长发凌乱,回首看去的一双美眸满是惊恐。 “呼哧……呼哧……” 宋少呼吸粗重,猛然伸手撕扯伸手的衣服,几下就把自己上身衣物给扯的一干二净。 “宋少!” 孔百户出现在锦书面前,咽喉滚动,道: “您别冲动,前院有的是女……” “滚开!” 美味在前,宋少根本不听他的唠叨,大手一挥把孔百户抽飞,踏步就朝着锦书扑去。 “啊!” 柳清欢手拿发簪尖叫着冲出,刺向宋少腰肋。 “噗!” 她手中发簪不知为何物,竟是刺破宋少皮肤,入肉足有三寸,随即就被甩飞了出去。 倒地悲叫。 面对眼前的锦书,宋少竟是连疼痛都已忘记,嘴角流着口水,大手伸展一步步的靠近。 “美人!” “美人……” “彭!”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他的头上。 巨石四分五裂,宋少也是一懵,身体摇摇晃晃勉强稳住身形,探手在头顶摸了一把。 手上, 满是鲜血。 “血!” “我又流血了……” “疼!” 他双手抱头,眼泪鼻涕齐出,口中不停呼痛。 “宋少。” 孔百户面色发白,下意识扔掉手中碎裂的磨盘,小心翼翼靠近,道: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皮外伤而已,您跟我回去,前院有的是女人,可供你随便把玩。” “是你!” 宋少猛然转头,直勾勾的双眼怒瞪孔百户: “你要杀我?” “不!” 孔百户脚步一滞,缓缓摇头: “卑职没有。” “就是你!”宋少大吼: “你们都该死!” “彭!” 人影晃动,孔百户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之上,身边几人也被宋少拳影笼罩。 拳出, 当场毙命。 “大人!” “艹!” “跟他拼了!” 一时间,场中一片混乱。 就连吴海等人也被卷入其中,杀疯了的宋少全然不懂何为波及无辜。 孔百户等人皆为安西军精锐,几乎都有换血修为,加之在战场厮杀多年,手段自是了得。 奈何…… “彭!” “咣当……” 一道道人影接连落地。 孔百户双膝一软,被宋少扯着头发贯到地上,双腿几乎当场断裂。 “反了!” 宋少大吼,一脸愤怒: “全都反了!” 他气的跺脚,探手抓住一人,直接捏碎对方喉骨,让孔百户愤怒咆哮,奈何再是如何挣扎也扛不住对方那无匹巨力。 “竟然敢朝我动手?” 宋少双眼圆睁,满是不解和愤怒: “你们怎么敢?” 他自出生始,就被父亲娇惯,事事顺心,从未遇到过忤逆之人,有也会被当场打杀。 习以为常的事被打破。 他只觉得愤怒、不解,浑然不绝自己做的过分,自己杀人理所应答,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死!” 五指握拳,硕大拳头狠狠砸落。 癫狂、混乱的意志率先冲击着识海,也让孔百户面露绝望、不甘。 武道意志! 为什么? 这等痴傻、弱智之人,也能悟得武道意志? 苍天, 何其不公! “彭!” 拳锋当空停滞,一只大手拦在孔百户面前。 方正眉头紧皱扫眼周遭,道: “这是怎么回事?” “他……” 一指宋少: “怎么会在这里?” 视线所及,后院一片凌乱。 吴海口吐鲜血倒地,锦书面色惨白、柳清欢昏迷不醒,李三手臂断裂尚不知是生是死。 房屋倒塌,下面隐约能听到婴儿的哭泣声。 呵…… 方正轻呵,心中渐渐冰冷。 “你也要跟我作对?”不等孔百户开口,宋少双眼一睁,抬腿踢出: “去死!” “彭!” 方正侧踢格挡,身形不由一晃。 嗯? 好大的力量! 元音雷法最善锤炼肉身,而且他已修成二雷之境,但与对方相比,竟然还是稍逊一筹。 “啊!” 孔百户借机挣脱束缚,持刀猛斩。 “噗!” 刀刃划过宋少咽喉,撕开皮肉,却也仅仅如此,此等恐怖的防御力也让人面泛绝望。 “咔嚓!” 宋少的拳头击在孔百户腰肋,不知轰断了几根肋骨。 但他的动作也僵在原地,垂首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截染血的刀刃从后方贯穿了他的心脏。 丝丝电光,在刀刃上跃动。 ………… “现在怎么办?” 众人齐聚一堂,围着宋少的尸体。 杀人, 一时痛快。 但想想后果,众人无不面露惊惧。 这可是宋将军的独子,一旦被人知晓,宋将军的打击报复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可以说是邪道妖人所为,与我等无关。” 方正摸了摸下巴,看向面色苍白的孔百户: “你的人有没有问题?” 他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当然如果能够没事更好,首先就是确保消息不会被泄露。 吴海等人肯定值得信任。 其他人…… 却不一定。 孔百户双眼眯起,随即朝身边两人使了使眼色。 “唰!” “噗!” 刀光闪烁。 几个毫发无伤的安西军兵丁接连倒地,他们此前无伤,自是因为没有与几人一条心。 “啊!” 最后一人妄图逃走,依旧被追上砍倒在地,他大声咒骂: “姓孔的,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宋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孔百户面色阴沉,挥刀斩落。 “艹!” “老子大不了落草为寇,反正早就在安西军待够了,天大地大,何处没有藏身之地?” 心头一畅,他反到不觉得事情为难。 “方兄。” 转过身,孔百户目视方正: “宋可望心性狠辣,为了这个儿子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此番为了炼剑更是没了人性。” “不管是不是邪道妖人所为,我等怕是都要难逃一劫……” “他在自己儿子身上施展了某种秘术,一旦出事就会生出感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哦!” 方正挑眉: “孔兄的意思是,宋可望会来这里?” “当然。”孔百户面露诧异: “方兄难不成还想反抗?” “实不相瞒,孔某虽然是从宋可望的亲兵走出来,却不知他的修为深浅,此人藏的很深。” 就算没有隐藏修为,也是大周天圆满武者,绝非众人所能匹敌的。 “唔……” 方正淡笑: “孔兄有所不知,我这里……应该是固安县最危险的地方。” 嗯? 众人闻言,纷纷面露诧异看来。 不止孔百户,就连吴海、柳清欢几人,也是不懂方正话里的意思,方府哪里有危险? 任府。 “彭!” 三道黑影洞穿屋顶,跃入高空,恐怖的巨力当空碰撞,炸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 “铜甲尸!” 宋可望翻身落地,双手轻颤: “好!” “任家果真好本事,竟然把家宅安在一处极阴之地上面,如此阴阳交汇,蕴养下面的僵尸。” “这么多年,竟养出两头铜甲尸!” 难怪这么多年固安县频频出现动乱,任家始终能够矗立不倒,原因就在与这两具铜甲尸。 铜甲尸铜皮铁骨,堪比无漏真身,有它做依仗,些许盗匪、难民又岂会动摇任家根基? 可惜。 对于任家来说,铜甲尸同样太过强悍,大多时候都需放在地底镇压蕴养,需要的时候还需任家人的鲜血唤醒,方能驱使。 就如现在! “姓宋的。”下方有人大吼: “今日任家虽灭,你也休想活着离开,两位老祖速速动手,杀了此寮为我父亲报仇!” “哦!” 宋可望挑眉: “这两具铜甲尸,竟是你们宋家祖上?” “也是!” “修行天尸功,活着的时候可以坐镇家族,死后也可把尸体祭炼,同样能驱使杀敌。” “若非尔等所处之地阴气不够,给你们数百年的时间,兴许能养出一个僵尸大军来。” “好心计!” “好谋算!” 他连连称赞,随即话锋一变: “可惜,遇到了宋某,合该你们任家有此一劫!” “剑来!” 背后剑鞘轻颤,陡然炸裂开来,一抹血光挣脱剑鞘束缚,化作一抹红芒落入宋可望手中。 “铮!” 剑意冲霄而起。 “千秋!” “千秋!” “如能驻世千秋,谓我何求?” “杀!” 宋可望双目一睁,杀机涌现,剑光缤纷起舞,如同道道红色的缎带,把两具铜甲尸牢牢裹住。 “噗!” “噗噗……” 剑刃切开铜甲尸号称坚不可摧的肉身,浓郁尸气化作白烟喷出,一时间把一人两尸尽数包裹。 良久。 白烟散尽。 三道人影矗立场中。 宋可望单手持剑,面色冷肃,身后两道人影摇摇晃晃,随即头颅掉落,身体重重倒地。 “老祖!” 任家人面泛绝望,悲叫一声冲来。 “哼!” 宋可望不屑冷哼,正欲挥剑,眉头突然一皱,随即目泛寒芒,身体甚至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谁?” “是谁!” “竟敢杀……我儿!” 他钢牙紧咬,双目圆睁,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见,化作一道血线朝着城中某处掠去。 “怎么回事?” “宋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任府外。 一众包围任府的兵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侧首看来,低声道: “千户大人,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明千户抬头,眼神中犹有疲惫,显然是伤势还未痊愈。 此地围剿已经进入尾声,接下来当不会出现变故,分出一部分人跟上去看看倒也无妨。 当下点了点头,道: “也好。” ………… “不论成与不成,此地都是不能再待了。” 距离方府不远的大街上,方正开口: “吴海,你带着他们先去慈恩寺躲一躲,那边有我们的窑口,山上的路你也熟,就算有朝廷兵丁搜寻也好躲。” “等避过了风头,就去兆南府。” “我在那边等你们。” “东家。” 吴海等人抬头看来,眼眶发热。 “孔兄。”方正侧首,看向孔百户: “你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孔百户垂首,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锦书二女,低声道: “不知锦书姑娘可有去处?” “今日之事,多是锦书的不是,若非百户大人和方公子出手,小女怕是难逃一劫,我们姐妹是不幸之人。”锦书垂首: “我们……” “打算换个地方生活。” 至于换哪里,却是没说。 孔百户一脸遗憾。 却也知道此行一别,可能再也没有再见的机会。 “嗯?” 方正抬头: “这么快?” 他想了想,身形一闪来到某个无人屋脊,拿出自己的监控设备看了眼,随即轻轻按下开关。 ………… 方府。 宋可望所化血光轻飘飘落入,映入眼帘的正是宋少尸体。 尸体被人摆放在大堂正中,头颅朝着外面倾斜,已无生机的双眼恰好与宋可望对视。 “我儿……” 宋可望身躯一颤,脚步踉跄来到宋少身边,弯腰保住宋少尸体。 “我儿!” “是谁杀了……” “轰!” 炽热烈焰从地底喷出,毁灭一切的爆炸把方府整个包裹,那可以开山的高爆炸药于此即显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