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混沌般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我想,我要和三少好好谈谈了。
今天是周末,阿轩在家。
我精心地挑着衣服,天气冷了,我不能穿的像夏天时一般妖娆了。我挑了件这几年都很流行的长款毛衣,腰间稍下的地方寄了条腰带,长的黑丝统袜,脚上穿着大方的高跟鞋,然后出门前再穿上风衣,还算叫我满意。
我化了很浓的妆,我已经很久没有化过这么浓的妆了。
我下楼的时候阿轩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我下楼,呆呆地望着我。
我很奇怪地看他,说:“怎么?不认识了?”
阿轩皱了皱眉,说:“你的妆,太浓了,不适合你。”
我笑了笑,说:“只有淡妆才适合我吗?你们都了解我太少了。”
阿轩不说话,看着我,又转头过去看电视了。
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在怨我。
我走过去,对他说:“我现在要出门,去见三少。阿轩,你是我朋友,这次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支持我的决定。”
阿轩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电视,说:“包括你做了错误的决定吗?”
我点点头,说:“是的!错误的你也要支持,不然你就不是我兄弟!”
阿轩没有看我,张了张嘴巴,说:“我只是想让自己最大限度地保护你,其他的,我尽力而为。”
我还想对他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我忽然之间,该是又成了大家的谈资了吧!
我一边接电话,一边往门外走。
“江暖,我是澜清的妈妈。”
真是意外的声音,我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她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她会打给我,而且这么快就打给我。
我赶紧说:“夏阿姨,你好。有什么事吗?”
她支支吾吾地那个那个说了很久,也没有说到底什么事。
我着急了,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说:“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到你那里去,有什么事,我到了再解决。”
“不不,不是的,我什么事也没有。”她赶紧解释,接着说,“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你昨天为什么承认了打澜清的是你。”
原来是问这个!我早应该想到是问这个,只是这件事不是我做的,竟一时间给忘记了。
我想了想,抱歉地说:“夏阿姨,我知道,我对你们做了太多的错事了,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了,我没有其他解释的话。”
我以为接下来她会骂我,会责怪我,谁知,她竟是叹息一声,缓缓地说:“你真的傻吗?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承认?”
我又是一惊,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难道你知道是谁做的?”
她又叹了口气,说:“我不能叫你背这个黑锅,澜清回来那天,我就已经问过她了,她是我女儿,她打着什么心思,我都清楚。那些人是她自己找来的,她是想要造成你和三少的误会。可是,昨天我也看到了,你们那么好……没必要为了这个误会而伤了感情。”
真不敢相信,澜清竟然为了对付我找人去打她自己!我真的叫她恨到如此吗?她这么做,所有人都不会怀疑是她自己在捣鬼,这么说,杨枫也该知道真相了。
可是,三少知道了吗?
我慌张地问道:“这事,你还告诉了别人了吗?”
“没有,我本来昨天就想说了,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请你谅解我的自私,我不想澜清难做。”她满怀歉意地说。
我心里忽然很释然,这样也好,至少我知道了不是有其他的人也在恨我。我对她说:“没什么,反正我承认了也是自愿的,这件事你就不要跟三少说了,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既然我背了,我愿意背到底。”
她沉默了。
我笑笑,说:“没事了,我现在出去有点事,有空再和你联系。”
就这样挂了电话。我舒了口气,真相原来是这样!
生活里也许处处如此,有很多事情的真相,都会叫你震惊。比如有些妖娆的女人可能原来是男人,有些看起来既抠门又土气的人可能身价上亿,有些一直对你恶语相向的人可能正深爱着你……真相,不过是谜底,而对我们来说,正是因为生活在谜面里,才显得出不一般的意义。
我直接去了三少的学校,在学校旁边的一家专门为大学生服务的休闲酒吧里等三少。
三少很快就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我,竟然冲我笑,我赶紧低头。
三少坐下来,开心地说:“你今天是来跟我说事情的真相的吗?”
我点点头,说:“嗯。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三少仍然是微微笑的样子,说:“说吧。”
我喝了口饮料,说:“其实,澜清不是我打的。”
三少开心起来,说:“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你打的!”
我接着说:“你听我说完。其实,那些人是来打我的,因为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所以以为我也是学生,但是不巧的是又看到澜清和你在一起,便把澜清错当成我,于是澜清就替我挡了这一顿。我想,澜清可能是一时惊吓,没听清他们的话,只听见我的名字,所以以为是我叫人打她的。”
“你说,有人要打你?结果错打了澜清?”三少不敢相信地问。
我好像生来就说惯了谎,竟然能说的这么流利这么真实。
我接着说:“是的。因为我外面得罪了很多人,你无法想象。我生活其实过的很混乱,我自己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我都不清楚。”
三少脸上渐渐没有了笑容,他看着我,说:“暖,我带你走吧,去开始新的生活,你等我,等我毕业我就带你走,不要在这里了,这样就没人再打扰你了。”
我摇摇头,说:“三少,不要太天真了。不是因为我在这里才会有这些事,而是因为我是江暖才会有这些事,我就是个不能安分的人,我陪过老头睡觉,我做过小姐,我跟上过床的男人的老婆要钱,我死皮赖脸,不知羞耻……”
“好了,不要说了!”三少忽然打断我的话,“你说这些干什么?我说过了,对你的过去我不在乎。”
我又喝了口饮料,说:“三少,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些不是我的过去,它们都是我江暖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这样生活,更不知道这一部分里我种的因,会在什么时候结出下一个果。你看,这次澜清的事就是事例。”
三少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他看着我,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又喝了一大口饮料,心一横,对三少说:“我想说,我们分手吧!在一起这么久,我发现,我们始终不合适。”
三少眼睛一瞪,说:“你再说一遍?”
我看着他,说:“我说,我们分手吧!”
三少的目光像是钉在我脸上一样,一刻不移地看着我,手想伸过来抓住我的手,却又缩了回去,他张着嘴,好像在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忽然,他眼睛里闪亮亮地落了泪。
我看见他眼泪的那一刻,心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碎得离开了我的身体。
但是,这是必须的,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而且,我还不能流泪。
我竟然真的能不流泪。
我递一张面纸给三少,说:“别这样,大不了,以后,你也恨我好了,反正恨我的人已经够多了。”
三少没有接面纸,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说:“昨天,你说是你做的那件事,我就知道了,你想和我分手了。可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说:“没有为什么,爱了就是爱了,不爱了,也就是不爱了,没有道理可讲。”
三少沉思了一会,说:“是不是因为杨枫?为什么昨天他一出现你就要和我分手了呢?是不是因为他?是他跟你说了什么吗?是不是他反对你和我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根本不用在乎他,对于我来说,他根本不够一个父亲的资格,我要和谁在一起,他没有权利干涉!”
他竟然说到杨枫,我更心慌了,我赶紧说:“不是的,不是的!跟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觉得应该要说清楚了。”
三少无奈地看着我,说:“暖,我求你了,你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吗?不要说不爱我这种理由,你明知道,你骗不了我!还有你那些故去,不要再说了,我们都谈了太多次了。既然你说要分手,那就分手吧,没什么,我会等的,等到你觉得只有我最合适的那天为止,等到你因为爱我而不顾其他接受我为止。”
这就是我想要的爱情吧!也是只有三少才给的了的爱情吧!经历过,还乞求什么呢?
我终于没能再忍住眼泪,我对他说:“三少,人的一生里,只会有那么一个人,唯一的一个人,只要相遇过,就别无所求了。”
三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说:“暖,你的样子,你的表情,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无法忘记,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会想你,再不会有其他人能取代你,你该是我这一生的债吧,我注定要还你的,用我的一生来还。暖,不管你要不要,我这一生,是你的。”
我想我是个泥潭,独独掉了三少一个人,所以他陷的太深。
那我该怎么办?才能叫他觉得我只是又脏又臭的泥潭?叫他能记得我,但是决不会和我在一起?
我想,我只能说真话了。
今天来,我已经做了这个准备了,我只能说真话,三少才能出来。
伤痛当然会有的,每场失败的恋情里都是充满伤痛的,只有痛过,才能思痛,才能清醒。
我看着三少,眼里的眼泪已经来不及擦了,我说:“三少,我不要你等我!我想,我必须告诉你真实情况,你就会明白,我是个多么不值得的女人!”
三少忽然又紧张地看着我,说:“还有什么事情吗?还有什么比你要和我分手更重大的吗?”
我用力地叹口气,咬了咬牙,说:“三少,其实,我很早就认识杨枫,其实,我曾经是他的女人。”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更委婉,我只想到了这句,我希望三少能够明白。
三少一下子呆了,张口准备说话的时候牙齿抖得发出了声响,他不敢相信地问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正要说的已经说了,我也无所谓了,三少本来就该知道的。我看着他,说:“我是说,我和杨枫上过床,我和你爸爸,你亲生爸爸睡过!”
三少一下子愣在那里,眼睛空洞着,不说一句话。我看着他,等待他给我的判决,我想,哪怕他骂我,什么样的话我都能接受。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过了许久,他忽然站了起来,就这样,看都没看我,走了出去。
我知道,这就是他给我的判决了,他对我已然无话可说,我这个叫他无语的女人啊!叫他曾经那么执著的爱情啊,一瞬间成了笑话,多么可悲的笑话啊!
我看着三少离开,心里像是被一块一块挖着内脏,但是却痛的不真实,好像这一切都是梦境。可是我还是落了近两个小时的眼泪,才从那里离开。
阿轩见我回来了,从沙发上起身,看着我,说:“饿了吗?午饭吃了吗?”
我冲他笑笑,说:“嗯,好饿啊,做点午饭吧!”
阿轩一愣,赶紧去准备午饭了。
我回到房间,找出三少送我的那片光碟,拿到客厅里,开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