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无名小山,风景秀丽,却籍籍无名。甚至连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因位于长江之南,故名南山。山上有座小寺庙,名曰南山寺。
寺院规模不大,香火不旺,后被人遗弃,破败不堪,岌岌可危矣。直至某年,来了一个和尚,披五彩袈裟,常戴黄金面具,人称金面僧。
此僧来后,重修寺院,佛镀金身,红墙碧瓦,焕然一新。如同一颗明珠,镶嵌在翠竹苍松间。
虽然外面华丽,但无仙不名,香火依然不旺,冷冷清清,还是被遗忘之地。
南行百里之遥,有一座小镇,鱼米之乡,十分富庶,名崇明镇。镇上崇氏一族,富甲一方,乐善好施,是远近闻名的望族。
崇府位于镇西边,临河而建,气势宏伟,占尽一方风水宝地。秋风萧瑟,门前空旷之地,落叶飘飞,景象有些凄凉。
府中丫环仆人行色匆匆,表情紧张,似乎有大事发生。员外崇阳在厅内来回踱步,神色焦急。
这时内厅门帘一挑,一个老妈子走出来,神情慌张,“员外,夫人难产,两个时辰了,她已力衰,恐凶多吉少!”
员外闻言大怒,“老夫花甲之年喜得贵子,若有闪失,你们统统陪葬。”
老妈子惶恐入内,一炷香时间又出来,跪地求饶,“员外饶命,奴婢们已经尽力,夫人无恙,只是生出的小少爷已没有呼吸。”
崇阳心如刀绞,如五雷轰顶,跌坐在地。原想老来得子,继承衣钵,谁知到头来一场空。
正悲痛之时,仆人通传,“有一位僧人在门外,说能替员外排忧解难!”
崇阳心里一动,飞身跃起,亲自到门外迎接。
和尚披五彩袈裟,戴金色面具,一看这气场,崇阳大为折服,笃定遇到真仙。他倒身便拜,口中道:“圣僧光临,请救救我的孩子,崇某愿散尽家财,报圣僧恩德。”
和尚将他搀扶起来,两人步入正厅,屏退左右。
“你儿子的情况贫僧知晓了。要救他可以,一人换一命,这样的交易员外可愿意?”
崇阳有些迷惑,“请圣僧明示!”
“我要你亲自出马,去偷一个婴儿,只要将他交给贫僧,你儿子即时便可还阳。”
崇阳小吃一惊,再次拱手,“小老儿读圣贤书,知礼义廉耻,真心不会干偷盗之事!还请您换个条件,千金万金,崇某决不还价。”
和尚冷然道:“江湖圣盗名宿,难道改行了?”
崇阳吃了一惊,看来这和尚知道自己的底细。金面僧继续说道:“刚才搀扶你之时,你就摸遍贫僧全身,我的符咒正在你的怀中。”
崇阳见被识破,面色一凛,“阁下是高人,崇某接受这单交易,十日之内,我会将婴儿亲手奉上。”
“很好,我们成交!贫僧在南山寺恭候员外大驾。”他将一张纸笺放在桌上,转身离开,崇阳喊道:“我儿子怎么办?”
“将婴儿之血滴于符咒之上,即可功成……”
十余年后,南山杜鹃花开,春光烂漫。寺内情况依旧,只是多了一个十余岁的少年,他一身僧衣,并没有剃度。每月打扫庭院,擦拭佛堂,洗衣做饭,更像是一个杂役。
金面僧行踪飘忽不定,有时多日不归,留下少年一人看守寺院,孤苦伶仃。
闲时,少年也读经卷,练武功,目光聪慧,些许老成。
这日金面僧要外出,叮嘱少年,“濯清,江南大旱,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我师心痛,昨夜我佛指引,贫僧要下山化缘,助饥民度过饥荒。”
濯清合十,“师父您放心远行,我会在佛前诵经千遍,为饥民祈福。”
“如此甚好,师父传你的‘清心咒’心法要勤加练习。”
少年道:“师父,您为什么只教此一种心法,不教徒儿学习法术呢?”
金面僧脸色一沉,“为师说过,学法术要讲求机缘,如今机缘未到,谈这些为时过早。”
濯清有些失望,可他还是向师父施礼,不再争辩。金面僧化风离开,只留下少年面对孤寂苍山,徒添怅然。
南山脚下,西江小镇,临港口而建,原本富庶,遇大旱之年,游民遍地,也是一片萧条。
这日,镇西港口来了一艘大船,满载稻谷。各米店争相购入,卸货时层层守卫,如临大敌,特殊时期,粮食可是最金贵的东西。
货卸完时,传来一声大喊,“这里藏着两个小孩子!”
有人揪着脖领将其扔下船,先抖擞衣服,有米粒落下,随后赏上几脚,“哪里来的小耗子,躲在舱里偷米?”
男孩十几岁的样子,衣衫褴褛,目光倔强,拼命护住身后的女孩,被一顿暴打,倒地不起。
女孩不住哭泣哀求,众人才放他们离开。两人相依前行,步履蹒跚。“哥哥,前面有镇子,晚儿去给你讨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