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惊觉,这个药瓶,曾经出现过在他的记忆中,不止一次。
但是他却一次都没有问过苏羽璃,这是什么药。
江卓逸语调里夹杂着满满的嘲讽,冷冷地为他解答。
“五羟色胺再摄取型抑制剂。”
江卓逸内心暗叹了一声,也默默地责怪着自己居然也没有尽早发现。
“我专门问过这方面的医生,他说这个药,是不会轻易开出来的,因为有很大的副作用,如果那孩子的心理医生选择把这个药开出来。就说明那孩子的抑郁症已经绝不是轻症了。”
江旭捏着药瓶的手轻颤着,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胸口又痛又痒。
他沉默了半响,不说一句话,转身就准备离去。
江卓逸适时提高了音调喊住他。
“去干什么?”她调子里满是讽刺的笑意,“找她道歉?”
“……”
江旭脚步顿住,回过头看着她。他确实应该去道歉。他自嘲地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好像每每去找她,都是在道歉。
江卓逸站起来,走去江旭面前,她不如江旭高,但气场却丝毫不输他。
“江旭,你弄错重点了,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去找她道歉,而是……从她面前消失。”
江卓逸话音落下,董事长办公室内,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凝滞地流动着。
江旭从江卓逸的目光中读懂了她的意思。
你就是她的病原之一,和苏家的那些浑蛋一样,都应该从她面前消失。
江卓逸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就像是欣赏着一个浑球,自作孽以后又后悔不已的样子。
“江旭,你从前能允许自己对那孩子的遭遇冷眼旁观,今天就应该能做到,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江卓逸的声音并没有强烈的起伏,甚至还带着些温柔诱哄的意思,但江旭听来,这却像是一句,死刑。
从她的世界中消失吗?
不行,他做不到。
可连他自己的理智也告诉他。
这确实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她病了,他是她的病因。所以,他应该要消失才对。
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她明明自己有抑郁症,还要小心翼翼地讨好他,照顾他的情绪,承受他的冷漠。她难过了他不安慰,她被欺负了他也不为她说话。
他只是,高高在上地享受着她的喜欢。她明明那么爱他,他却用了五年的时间,一点一点,耗尽了她眼中的喜欢。
抽丝剥茧一般,江旭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死去。
他站在原地,身形挺阔笔直,却颓唐得像是魂飞魄散了一般。
江卓逸看着江旭无力的样子,内心也有些不忍,她转身回到位子上,打开一份文件,不再看他。
“江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温柔和深情是理所当然的。你呀……配不上那孩子的深情。”
“自己找个地方静一静,把事情捋一捋,然后向前看吧。”
江旭依言,转身麻木地走出江卓逸的办公室。
江卓逸的秘书从他身边经过,朝他欠了欠身,但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走到室外,阳光穿过樟树的叶缝直射下来,让江旭的眸子皱缩了一瞬,他才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
他低头,将掌心摊开,定定地看着躺在手中的那个小小的紫标药瓶。
她手臂上的那些痕迹,是她自己抓的吗?
应该很疼吧,她的皮肤那么细嫩,连被小树枝划伤了,痂掉了,都会时不时地痒。
他应该要去道歉的,可道歉又有什么用呢?就像江卓逸所说的一样,如果他爱她的话,就应该自觉地从她的世界消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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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诗雅吊着威亚,威风凛凛地一个旋身落地。
镜头后,导演大声地喊道,“卡!这条过!”
导演话音落下,立刻就有工作人员上前,帮韩诗雅将绑在她身上的威亚解开。
“韩老师辛苦了!”
韩诗雅不在意地笑了笑,轻声谢过来帮她解威亚的工作人员,大大咧咧地擦着汗去了一旁。
今天的温度不低,韩诗雅早就被厚厚的古装戏服闷得小脸通红,不过,她倒是并不在意这个。韩诗雅虽然平时傲娇爱作了些,不过真的拍起戏来还是很敬业的,毕竟这是她喜欢的事业。
他们此时正跟着剧组在野外采景,她的助理在一旁搭了折叠帐篷和躺椅供她休息。
韩诗雅往椅子上一坐,盘着腿,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和手机。
助理提醒她道,“诗雅,你的手机刚刚响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