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有一座送君亭,据说但凡是从京城外放的官员,都会在此送别亲朋好友,从此或者造就一番海阔天空,也可能克死异乡再无归期。
赵九福不觉得自己会是后一种,所以在告别好友和恩师的时候,他的心情反倒是轻松无比的:“老师,光宗,你们无需担心,此次一别不知何年再见,但咱们必定还有再会之时。”
顾行之却没有他这把乐观,他当年年轻的时候也是走遍了五湖四海的,但琼中那种蛮荒之地也不敢擅自进入,这会儿忧心忡忡的说道:“听闻琼州不但穷山恶水瘴气横生,甚至还有水蛊出没,你虽年轻,但也切记保重身体。”
孙光宗更加担心一些,他们出生的新亭府已经算是南边了,但这个南边和琼州可不能比,看看琼中这地方连游记都没有便知道了,“阿福,你可千万要保重,我还等着你回来一块儿喝酒,到时候且让你多喝两杯。”
赵九福知道琼中的恶名流传已久,就算他苦口婆心的安慰也无济于事,等将来他安安全全的回来他们便都知道了,当下笑着说道:“好,一言为定,到时候你必定也不再是白身,咱们尽管放开了喝,就喝我藏在院中的人参酒。”
远行不容易,赵九福他们虽然是官方出行,但能够带着的随身物品也十分有限,严玉华趁着这段时间将自己的嫁妆处理了一番,临行的时候只带上了银票和银两,大部分都封存在家中,赵九福那些人参酒也是如此,除了送人之外都被他藏在了赵家院中。
听见这话,顾行之和孙光宗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孙光宗更是打趣道:“你若是回来的太晚,我肚子里头的酒虫馋嘴的话,我可就忍不住要去偷喝了。”
赵九福也是哈哈大笑,他向来与人为善,虽说至交好友不算太多,但今日出城的时候来送他的人倒是不少,甚至连一度被他牵累的朱玉鑫也来了,当然,这位也不知道是来要酒喝的还是来送行的,反正走的时候反倒是带走了一坛子好酒,也不怕落人口实。
不过一直送他送到城外的,也就只有顾行之和孙光宗,赵九福最后深深作揖,笑着说道:“老师,光宗好友,我这就出发了,咱们来日再聚。”
告别了好友,赵九福他们的马车却是朝着海边的港口走,往琼州那边的路与往新亭府的不同,是先从陆路转到海路,这般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谁知他们出发不久就见路中间停着一辆车,赵九福出来一看,却见大皇子被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赵九福连忙下去见礼。
大皇子精神看着倒是还好,他咳嗽了一声,带着几分歉意说道:“赵大人不必多礼,此次是我误算了父皇的主意,倒是害得你要去那蛮荒之地。”
赵九福反倒是笑着说道:“虽说偏远了一些,但官职却能上升不少,微臣也是因祸得福。”
大皇子却觉得这琼州的知府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微微叹了口气,只以为赵九福是无奈的安慰自己,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愧疚:“赵大人之心,吾明之,此去经年,赵大人若是有为难之事,可寻琼州指挥使魏昌平,他曾是吾身边伴读,比我略长几岁,虽说在外多年,却与我关系不错,定能帮赵大人渡过难关。”
赵九福心中一喜,倒是没想到自己竟能得到这么一个大帮助,要知道琼州的指挥使等于是当地武装力量的最高统治者了,有他的支持的话,自己在琼州的政务定能轻松许多。
赵九福连忙道谢:“多谢大皇子相助,微臣感激不尽,此去定当竭尽所能,让琼州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能衣食无忧。”
大皇子听了这话,忽然叫好道:“好志气,这正是吾之所盼。”
说完,大皇子又有些留恋的取出自己的随身玉佩,抚摸了一把之后才递给了赵九福:“此玉佩是当年父皇所赠,吾从出生便开始佩戴,你拿着玉佩魏昌平便不会多疑。”
赵九福也意识到这块玉佩的分量,更加知道自己手下之后便是实打实的大皇子党派了,不过他随之一笑,事实上现在他就是了,收不收也无甚关联。
他很快恭敬的接过了玉佩,转身又从怀中拿出一块石头来,这正是那块星空石,当初赵九福觉得鸡肋,一直觉得这石头虽然长得好看,但实际上安眠的作用对他并无好处。
可是此时此刻,赵九福将星空石递给了大皇子,诚心诚意的说道:“微臣并无珍贵之物,只有这块顽石是当年从山峰之巅拾到,听闻我们那边的山峰曾有陨星坠落,微臣见此石块星光点点,便将它带回家中收藏,这一带就是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