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巴原本觉得,这位看起来老奸巨猾的赵大人遇到那位野心勃勃的闽大人,不是打得头破血流也得闹得天翻地覆才是,谁知道几日过去,这琼州府反倒是变得安静下来。
闽文竟然老老实实的过来拜见了赵九福,不说他心里头是不是憋着坏主意,至少明面上倒是客客气气的,当然,这其中一定有还养在后院的那些将士的功劳。
是的,把人送到了琼州府之后,魏昌平派出来的五十名将士不但没有立刻回去,反倒是就在衙门住了下来,赵九福热情无比的招呼他们,每一次宴客都会让他们上座。
这般一来,琼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便彻底知道,这位赵大人绝对不是软柿子,他们想要捏一下就得先看看那些将士们的刀枪答不答应。
而赵九福也是奇怪,他来到琼州府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接过自己的政务,而是让闽文继续负责,反倒是挑了焦巴跟他一起,将所有琼州府衙门的人员做了一个摸底调查。
这四个字是赵九福说的,焦巴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他问完了第一个衙役的身份背景亲朋好友之后,焦巴倒是明白过来了,感情就是打听人家的身家背景呗。
赵九福也不觉得麻烦,上至官员,下到小吏,他一天天的一个个的盘问过去,还拿着一本小本子记下来,偶尔还会交叉盘问,若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会上面画一个叉叉。
焦巴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位大人的意思,这是先摸一摸那些官吏到底是谁的人,到底实诚不实诚,到时候来一个秋后算账?
大约是被前几日那些将士们吓到了,那些官吏看起来都是服服帖帖的,但嘴巴里头是真话假话就很难说了,不过看起来赵大人似乎也不是很在意真假。
等所有的官吏记录完毕,焦巴带着几分不解问道:“赵大人,您花费这些功夫是为何,若是想要知道何人可用的话,您直接问我不就得了?”
赵九福笑着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了一句:“既然如此的话,不如焦大人做一个中间人,帮我引见一下琼州卢家的当家人?”
焦巴听见这话心中咯噔一下,抬头看向赵九福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卢家跟闽家一样,都是琼州的大家族,不过相比起闽家有闽文在朝廷,卢家那边倒是低调的很,这一年年的下来倒是落到了下风,人人都说卢家已经大不如前了。
赵九福也不解释,继续问道:“焦大人意下如何,莫不是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本官的忙?若你不乐意的话,本官只能想想其他的法子了。”
焦巴很快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下官怎么会不乐意,只是卢家的当家人卢老爷子年事已高,这些年都不太见外面的人,也不知道……”
赵九福却只是胸有成竹的说了一句:“你放心,他会来见本官的。”
焦巴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信心,但也只能讷讷应了下来,当天他就亲自往卢家走了一趟,接待他的果然只是卢老爷子的大儿子,等他把话一传,这位大少爷果然有些犹豫。
焦巴原以为赵九福是要失望了,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他刚到衙门就听闻卢老爷子亲自上门拜访了这位赵知府。
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焦巴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是赵大人亲自将卢家老爷子送了出来,两人相谈甚欢,一副故交旧识的样子。
赵九福笑着送走了卢老爷子,回到屋中喝了一口清茶,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方才卢老爷子亲自上门拜访,自然不只是给他这个新任知府的面子,一进门,这位人老成精的老爷子就开口说道:“草民见过知府大人,大人远道而来,草民该早早过来拜访才是。”
赵九福看了看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倒是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扶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笑着开口问道:“卢老爷子见怪了,本官听闻琼州当地,卢家和闽家就能撑起半边天来,闽家那边本官是见识过了,不知道卢家这边是个什么情况,这才冒昧让焦大人过去叨扰。”
卢老爷子只是说道:“那都是外边的虚传,卢家在琼州扎根多年,倒是有一二家财,只是哪里比得上闽家大门大户的,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赵九福点了点头,说道:“这话说得实在,若真的如此倒是也好,毕竟本官听闻琼州当地私盐泛滥,便想问问良民出生的卢家可否知晓。”
卢老爷子显然没想到赵九福直截了当的责问,他忍不住额头冒出冷汗来,要知道大周对于私盐控制的十分严格,一旦查实的话可是死罪。
他心中叫苦不迭,心中懊悔不该听了闽家人的话,这些年看琼州知府不顶事就暗暗作为,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倒是从未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