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你回来了吗?” “你可别吓我们娘俩,韩月容是你的闺女,我们就这一个孩子,你是不是在怪罪我要改嫁?我改嫁是为了让韩月容能上学,为了孩子以后有出息,你若是怪罪,就怪我吧。” “家里还欠了几块大洋的外债,过些天债主就会登门,我也没有其他赚钱的营生,不改嫁只能饿死,你不应该怪我的,呜呜呜……” 苏浩在旁边听得很是郁闷,不曾想自己的一个小小实验,竟然惹得对方如此伤心。 先前他嘱咐姚家祠堂的几头老鬼,托梦让自己后人过来关照一下这对母女,也不知道对方托梦成功了没。 这股压抑住带着悲伤的倾诉持续了七八分钟,许是将内心的压力一股脑倾泻出来,此时的韩夫人脸上表情比原先更坚定了,最后她吹灭油灯,进了卧室。 第2日,得到过嘱咐的街坊邻居再次回到韩家,用板车拖了一副薄薄的黑漆棺材进来,接下来又是一番跪拜,几个苦力汉子用绳索将棺材抬起来,不断吆喝着出了韩家大门。 四周少不得引起一群人的围观,韩家母女穿着孝服跟在棺材后面,一路无话。 从先前的谈话中苏浩得知,这是要抬到城北乱葬岗下葬去。 若是讲究一些的大户人家,从入殓到下葬中间少不得三四日,这是为了留足时间,让远方的亲人赶回来看死者最后一眼,若是在冬天,尸体不易腐坏,这个时间最长可达七天。 可韩家只是一个举足无亲从农村来城里打拼的下层人家,老家的亲戚压根就没通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死人已死,活人还要继续活着,入殓一天就仓促下葬成了一种最好的选择。 苏浩没兴趣跟过去凑热闹,更主要的是外面阳光很大,阴魂天生属阴,阳光为阳,几乎所有阴魂都惧怕阳光。 苏浩更喜欢阴凉黑暗一些的地方。 至于城北的乱葬岗,哪里还有一处狗王庙,据说是一处极阴之地,等苏浩稳定下来后,少不得会过去一窥究竟。 到了中午时分,送葬的队伍回来了。 不管是买棺材的钱还是请劳力的钱如今的韩家都给不起,最终在一帮街坊邻居的评理下,让众人挑了几件完好的家具走人。 老韩去世还不到两天,如今的韩家客厅家具就少了一大半,就连韩夫人的收妆台也未能幸免。 到黄昏时,先前在姚家祠堂上香的那位胖女人终于出现在韩家。 她左右瞅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个竹篮飞快窜进来,“韩家妹子,我有点事和你商量,能不能去里屋?” 韩夫人虽穿的富丽堂皇,浑身上下不说珠光宝气,至少也是程程妥妥,但干她们这一行的,平日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偷骂,韩家虽然穷,好歹也是正经人家,道德方面明显高她一头。 此时的韩夫人经过一天折腾后,也没了精神气,头脑昏沉的直接将人领进卧室。 胖妇人开门见山,“韩家妹子,花街小巷里面第三家门店就是我们家的,虽然住得近,我们两家之间一直并没有多少来往,今天听人说你家男人病逝,家里日子难过,我和自家掌柜商量了一下,临时决定过来看看,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此时的苏浩也在一边偷听。 这桩安排,还是他偷偷促成的。 哪知韩夫人听完胖妇人的介绍后脸色突变,先前的礼貌和客气瞬间不见了,站起身不断将后者朝外推,“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家并不欠你们的钱吧?” 胖妇人将手中竹篮挡在面前,盖在上面的一块黑布顺势落了下来,原来是半篮子的土鸡蛋,“妹子先听我说,我并无恶意,这些鸡蛋是我们掌柜从外面买回来的,今天特意带过来给你家小孩吃的,孩子才七八岁,最是长身体的时候,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 提起孩子,韩夫人的推搡动作停住了。 后者顺势将篮子搁在旁边地上,又从怀中摸出两个大洋,“这两个大洋,是我们家借给你们渡过难关的,日后方便了再还,总不用忍受那些讨债人的嘴脸。” 韩夫人并未去接对方手中的大洋,而是冷着脸道:“别人没什么好心,难道你们家就是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暗中打的算盘,今天借我两块大洋还债,隔天就过来催债,到时候还不上钱,是不是要逼着我去你们家卖?” “我韩家虽然穷,好歹也是正经人家,可不想辱没了祖宗,给莪走,你们家的钱我可不敢要,让街坊邻居看见你来我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将这篮子鸡蛋也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