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遗憾地说,“世人对女子太苛刻。其实,也不是没有过想跟我学医的女子,以前我们在其他地方开医馆的时候,也有过想拜师的姑娘,可是,没多久就被父母带走了。人家爹娘也是为了女儿好,他们说,‘学点照顾老人孩子的法子也就够了,不用再学,总要嫁人的,不可能真的做个女大夫,婆家不容的。’”
方云深有感触,“是啊,同样的事情,女子来做,旁人就会格外怀疑,‘你能不能做好?你有那本事吗?’人们总是觉得,女人难有大出息,其实,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就是,世道给女人更多家庭的责任。想到女人,就会想到伺候公婆、照顾丈夫和孩子,就觉得一个女人拿不出男人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大事。”
师娘接着说,“如果有一天,他们看到一个真的有出息的女人,又会觉得,这女人不寻常,定然是不安于室,不懂妇人之道,不能老老实实伺候一家人的。”
方云和师娘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连师傅和程平都表现出醋意了。方云觉得,虽然师娘是个古代人,但是思想却很超前,跟自己这个伪古人很合拍。师娘也很爱跟方云说话,而且对这个女弟子越来越欣赏,颇有些知己之意。
日子过得很快,孩子们会跑了,山里随处能听见小儿的欢笑、尖叫声。
方云也学了不少医治常见病的医术,师傅和师娘给的医书和药典也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不仅如此,她还跟着丈夫去采药,每看到一种未见过的药材,就大喜,拿出药典来比对。
自从学会了制药,方云还沉迷制药不可自拔,有次被她做出来一种让皮肤变好的药膏,她便欣喜若狂,程平不解,她就恨铁不成钢地捶他,“你傻呀!这是银子啊!这药膏卖到城里去,多少夫人小姐抢着要呢!”
对于娘子的学医热情,程平有时候都吓一跳,他这娘子兼师妹,对医术的热情比他还高,学的比他当年都快。
对于师傅和师娘来说,新收的女弟子,也是个意外之喜,不仅学得快、悟性高,还常能举一反三。
师傅跟师娘私下里说过,“这个女弟子天分不错,虽不是弟子们中最好的,可也是难得的了,若是个男儿身,将来也会成一代名医。”
师娘就撂下脸,“女的如何了?女的就不能成一代名医了?”
师傅赶紧认错道歉,好一通拍马恭维。
孩子们三岁的时候,师傅师娘安排程平和方云出去行医,师傅说道,“这山上虽然也常有人来求医,可到底病人少些,不够你俩练手。医者不能只关门习医的。下山去吧。”
夫妻俩跟孩子道别,两个小淘气也不难过,还挥挥手,“爹娘,你们去吧。我们找祖父祖母玩耍去。”
程平爱惜孩子胜过方云,他忍着泪问,“爹娘走了,你们不会孤单吗?”
“我们不孤单。”
“我们兄弟俩可以一起玩,山上的师叔们也可喜欢陪我们玩了。”
两个小没良心的转身跑了,师娘和奶娘在后面追赶,“祖宗,别跑远了!”
手上暂时没有活计的师弟也跟着捉人,好一通鸡飞狗跳!
方云对丈夫说,“好了,别看了,该走了,这么多人看着孩子,不会有事的。大不了,过一个月,我们就回来看看。”
程平一步三回头地下了山,还难过地说,“孩子自打出生,就没离开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