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青山脚下,小溪旁边,一座茅草房,正冒着炊烟。
方云在厨房里忙乎着,用前一天打的野山鸡炖了一锅鸡汤,“鸡汤补身子最合适了,那家伙有口福了。”她自言自语着,欣慰地笑了一下。
端了一碗鸡汤,方云向东边的屋子走去,才一推开屋门,突然后脑一痛,晕倒前,她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这里怎么还有别人?”
等方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她摆摆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忽略后脑的疼痛,她凝神向前方人看去。
对面的站着小心翼翼观察她的人,是纪深,她前几天救下的人。
“坏人在哪里?你怎么没有被捆起来?”方云问道。
对面的文弱书生心虚地眨眼,目光闪烁,还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有吭声,但也没有过来解开方云的意思。
方云有些明白了,“难道……是……你?你把我捆起来的!……那刚才,打晕我的混蛋也是你了?!”
清秀斯文的白面书生两手搅在一起,低下头。
“我说,你这白眼儿狼,我刚救了你!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啊!”方云实在不解,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儿来的勇气,拿东西敲晕自己。
“你不让我回家,你是坏人。”小书生控诉着,“你,你居心不良!”
好心救人,被当成坏蛋,方云气急,“我跟你说了我是猎户!猎户!听不懂人话吗?!”
书生还是不大相信,唯唯诺诺地说,“我以为你是那种,那种,……”
这人结结巴巴地,方云听得不耐烦,“什么啊?”
“那种,那种……”书生似乎羞于启齿,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女大王,专门招斯文书生做压寨相公的。”
“压寨相公!”方云也是穿越了几个世界的人了,见多识广,都没想过还有“压寨相公”这种东西。
无语问苍天。
两个人有一阵子没说话,最后,还是方云打破了平静,“既然这么怕我,那你为什么不跑?”
“我跑了!”小书生一脸委屈地说,“不认识路。”
亏得方云还以为这人还有点良心,只是因为怀疑把自己捆起来问清楚,并没有一走了之。谁知道,这没良心的书生,给自己这样一个答案。
“纪深,把我解开。我不是坏人。”方云尽量耐心地跟小书生说话。
而小书生扭头向旁边,完全不信。
无奈,方云只好用上在古代最能唬人的法子,“那我发誓好了,我若发誓,你可信我?”
小书生眼珠子转转,“那你要发个毒誓方好。”
方云气得咬牙,“好,你说,要多毒?”
“呃,你先发一个来听听。”
方云哼一声,就发个毒誓,“我若骗你,便不得好死,人神共愤!”
小书生还是不乐意,“这等誓言,也寻常得很。”
方云就再补一句,“我若骗你,不得好死,而且,我此生的父母在地下不得安宁。”
这下,小书生有些动容,算是信了。他过来解开了方云绑手的绳子,说了句“抱歉”。不过,他还提了个请求。
这请求让方云皱起眉来,“你要回家?”
“怎么,你不让我回吗?”小书生愤懑不已,“还说不想留下我!我明明好了,该走了!你却一直不肯带我出山!你究竟是何意啊?”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叔父婶娘,都在算计你!你此次被害,推你下山的人,就是你叔婶派来的。我亲眼看见,你叔父婶娘还特地跑到山崖边看看,果然见到山坡陡峭,才给了后面的钱。”
“你胡说!”小书生气得眼睛发红。
“我胡说?”方云也是没脾气了,“这些日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偷偷听见他们说,‘这小子死了,就给我儿子腾地方了。’你还要什么证据?人家都要杀你了!你还要侥幸吗?”
“不会!我叔父婶娘把我养大,何其不易,他们若是要杀我,早就能动手了?何必非要等现在?”小书生对叔父婶娘感情很深,很信任,他就是觉得,这粗野的女人想留下自己做夫婿,才胡说的。
“我不会给你做夫婿的!你也不想想,你个山野村妇,如何能配大家公子!”小书生说完狠话,又觉得有点过分,就低下头,可头低下了,又觉得自己没错,便又抬头对方云怒目而是。
方云听了他的话,低头看看自己,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一身的短打扮,今生的自己不光是个山野人,还是个女猎户,名叫彭三娘。
她家是外来户,多年前,父母搬来,父亲在山林中作了猎户,母亲则买了织布机,两个人过着清苦而满足的日子。后来彭三娘出生了。她跟着母亲学纺布,跟着父亲学打猎。他们也在山林中开点荒地,种点粮食、菜蔬。
父母早亡后,她就在这山间做个猎户,山里人觉得她克父母,是不祥之人,就不与之往来,连往日交好过的人家都远着她。
好在,这个彭三娘天生有些力气,不输男子,她身法灵活,靠着自小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捕猎之术,也能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