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深看了,立刻惊喜回头,对方云说,“阿姐,今天真要好好谢谢穆先生了!”
要知道,在古代,得名士一幅墨宝,那是能传家的。便是子孙后代,见了人也可以骄傲地说上一说,“我家祖辈,曾得一位名士赠与墨宝。”
而且,穆先生不止是赠与一幅手书,很明显,这“璞玉浑金”说的是阿姐其人。
对于一个有本事的人,能得名家这样赞誉,这相当于一个很高的赞誉,走到哪里都可以说说,“穆先生给我写了‘璞玉浑金’四字,以为勉励。”
方云自然知道,这是穆先生的一个大人情,立刻拜谢,“多谢先生。”
等墨迹干了,纪深把穆先生的墨宝卷了,喜滋滋地要走,却听先生说,“未曾见过泽清的画,泽清说习过工笔,不如下次作一幅画过来,我师生二人也切磋一番。”
“是,谨遵师命。”纪深应了。
谁知道,穆先生又看着方云说道,“我观这位姑娘也是个喜好书画之人,不如,姑娘也作一幅画,让老朽开开眼界?”
纪深惊讶回头,看着义姐,后者毫不惊慌,看样子,真的会作画?
他再回头问先生,“先,先生怎么,怎么知道的?”
他真的太意外了,连他都不知道义姐还会作画,先生怎么就一眼看出来了?难道他们攀谈过?不会啊,义姐就来了这么几次,都是和自己一起来的,他们什么时候谈起过绘画了?没有啊。
方云倒是答应得爽快,“好,就依先生。只是小女画作粗陋,怕不入大家之眼。”
这话听着谦逊,其实,在纪深看来,已经是很有把握了。这么看来,义姐不光是会画,而且,还觉得自己画得不错?
为了给阿弟争点气,也为了回报穆先生的墨宝,方云打算把前前前前世学过的油画重新拾起来。
虽然以前学了不少画法,但是,其他的估计老先生不见得稀罕,工笔画、水墨画,自己能唬唬现代人,却唬不了古人,至于漫画,大约老先生会吓着,但不会欣赏。
油画贵在一个字“像”,那光线明暗的处理,那人物眼神、表情的描画,是这里的人没有见过的。
只是这颜料却没法买到现成的,画笔也得自己做出来。好在这一世的原身跟着父亲学了不少事情,也常常动手自己做东西,方云拥有她的记忆,这倒是难不倒她。
只是这时间就长了点,纪深的工笔画交出去了,方云才找工匠一起琢磨着做好了画笔和也弄好了几种颜料。
别说,这里连颜料提取都很贵,这幅画画完了,光材料、工本费,也得耗去十两银子。还好方云上京路上,一路地打猎,但凡路过一座山,就背着弓箭进去看看,也得了不少的毛皮、野物,她沿路找了店家卖出去,倒也积累了二十两银子。
纪深时不时看见义姐在倒腾新奇的画笔和颜料,他实在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后来也就不猜了,继续读自己的圣贤书,按着师傅出的题目做文章,有时候也参加文会、诗会。
大雪纷飞的时候,方云终于把油画完成了,还找人裱起来,裱画的师傅目光呆滞了许久,非要问是何人所画,方云神秘地告诉他,“我家先生是位贵人,其贵不可言说,我多给你二两银子,算作封口费,若你说出去,我家先生可不高兴了。”
那师傅这才清醒过来,连说“不敢”。
方云把装了木头画框的画作用准备好的细布包裹了几层,提走了。那裱画师傅还在可惜,不能知道画师的姓名。
当看到义姐神秘兮兮地把包裹好的画作放进箱子里,纪深的好奇达到了定点。他趁义姐出去,进了她的屋子,打开箱子,就要取出画作,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就知道你会这样。”
吓得纪深手忙脚乱地盖上箱子,回头跟方云尴尬地笑,“阿姐,我错了。但是,阿姐到底画了什么?”
“罢了,给你看一眼吧。免得你日思夜想。”
方云大方地取出画框,竖着拿起,纪深一看之下,失魂落魄。
过了好一阵,纪深的下巴才合上,指着画作,“这,这,这,妖怪!”纪深结结巴巴,不会说话了。
“什么妖怪,你才是妖怪!”方云白他一眼,“这叫油画,不懂别乱说!这是我跟一位隐士学的,他云游四海,有段时间,住在我们山里,我见他每日作画,画得跟真的似的,便跟他学了。师傅跟我说,学这个画,先要画得像,然后就要画出意境。虽然,我现在的画还没什么意境可言,但是,这个‘像’,我还是勉强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