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愈发下定了决心,这个儿子真留不得了。
……
三个月后,怀王在封地被皇帝的特使摘去了王冠,他瘫倒在地,圣旨里说得分明,怀王忤逆不孝,贬为庶人。不光是怀王,怀王的家眷也是如五雷轰顶般地震惊,之后便是无比的绝望。怀王及其后人都被宗室除名,不再是皇家的人,成了什么都不是的庶民。
皇帝为何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绝情,原因是怀王还不老实,在封地还小动作不断,甚至开始联络邻国的王爷。但是,方云的任务却没有就此结束,系统告诉她,只要怀王还活着,就未必没有希望。宿主要等到太子登基,才算任务彻底终结。于是,方云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太子真正成为皇帝的那一天。
德王知道了怀王的下场,就吓到了,麻溜地跟父皇讨了封地,乖乖地自己带着家小滚出进城了。他原本也没有那么大野心,只是不服太子,成心添堵而已。如今看出来父皇对太子绝不动摇的支持,他就立刻怂了。
方云的师傅还是被处决了,在被关到牢里数月后,被一碗药毒死了。
皇帝觉得,这人就算后来认罪伏法,说了实话,可到底是个刺客头子,手上犯案累累,而且毕竟参与了谋划刺杀太子一事,还是不能饶过。只是看在他最后说了实话的份上,给他留个全尸,还许诺不连累他家人。
至于方云,太子说过会保护她,也确实做到了。而且,因为皇帝的赞许,她也算将功折罪,既往不咎。
回到太子府,方云依旧在书房当差,只是太子身边几个知情人看她的目光再不一样了,透着些敬重,有时还有些费解。
太子对着方云也收起了过去的戏谑态度。说起来,太子有时也觉得懊恼,曾经他以为的“傻丫头”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女刺客。那日她与师傅的对话,太子常常回想起来,甚至会觉得她这女弟子比起师傅,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有时候太子会打发其他人出去,问起许多他感兴趣的细节。比如,“你说的那个十郎,就是你那个跑了的师兄,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
“十郎失踪了,他走了。”方云斟酌着说话,“其实他早就想走了,只是怕师傅逮着,如今师傅死了,他自由了。从此天大地大,他可以闲云野鹤地活着了。”
方云无事时,也想过,十郎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也许有一天他会遇到喜欢的女人,然后他这个漂泊的浪子就会停下脚步。也或许,他会有了自己的孩子,过着安定的日子,那些曾经漂泊江湖的岁月,就会成了永远的秘密。
“你想找他吗?我可以帮你。”太子说道。
方云摇头,“我从没有想过去找十郎,他走了比较好。从此江湖路远,不再相见。”
过了一会儿,太子又想起来一件不解之事,“你如何知道,你师傅深藏的秘密,譬如,他的家眷。”
这次方云只回他几个字,“蛛丝马迹。”
不过太子可不满意,“说具体些。”
“师傅每年都有一段时间会去外地,但不是为了刺杀任务。”
太子追问,“何以见得?”
“您见过去杀人,还带着拨浪鼓和泥娃娃吗?”
太子想了一回,笑了,“百密一疏啊。不过,也就是碰上你这个心眼儿多的,你两个师兄就不知道吧。”
“十郎偷偷跟我议论过,九郎没说过,但是,他未必不知道。”
提到九郎,太子想起了第一次遇刺时的情形,“你那次说是为了护着我,非要跟去刑房,其实,是为了劝你师兄九郎回头,好保住他性命,是吧?”太子说到这里,似乎有点不大高兴了。
“都有吧。”方云想起当时表现得义薄云天、大义凛然的架势,好一通演。现在回想,有点脸发烧。
太子坐在椅子上,瞟她一眼,哼了一声,“还知道脸红?又骗了人!不过你对师门也算有情义了,本来还以为你这女刺客,早被训练得冷心冷清了呢。不曾想倒是对师门中人一片热心,只可惜你大师兄不听劝,不如你二师兄聪明。至于你师傅,更是个糊涂的!活该他咎由自取。”
自从知道了方云的真实身份,和她往日的帮助,太子有时候对方云的态度,有些像是对友人的态度了。毕竟当年承蒙她传递密信,狠狠地打击了气焰嚣张的怀王。后来也是她辗转送来药方,让太子的顽疾得到根治。
记忆中素未谋面的奇女子,和曾经的“傻丫头”,实际的女刺客,三重身份重合起来,让太子好些天都没法接受。似乎一看见这个丫头,他脑袋就成浆糊了。
不过太子对方云越来越信任了,即便是太子妃知道了实情,委婉提醒过,“她毕竟曾是个刺客,还留在府里,合适吗?”太子也没有动摇。
倒是小喜子有一次劝过太子妃,“那丫头为报恩而来,为了保护太子,她一个人就铲平了师门,也算是拼尽全力了。她要有歹意,早就下手了,何必费那么大劲儿,为太子做那么多事情呢?又是受伤,又是面圣的,也是凶险得很呢。”
自此,太子妃再没多言。只是和太子的关系,愈发相敬如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