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皇家的公主,还是有傲气在的,驸马越是为了那个女人磕头作揖地求,公主遍越是不服,越是寒心。为了妻子,为了皇家的公主,驸马可是连好脸色都吝啬,可为了一个歌女,他却折尽了面子,也无所谓。
绝对不行!
公主想着,就算驸马恨她一时,总好过自己一世绝望。
所以,前世的原主,尊贵的公主,就明确告诉教坊司,坚决不许任何人给红菱女赎身。教坊司归属京都官府管理,二十五岁以前,女子们都不能离开。即便有富贵人家要给喜欢的女子赎身,那也是悄悄去做的,不敢声张。更何况,公主发了话。福安公主是谁啊,是皇帝同胞姐姐,圣宠不衰,即便这位公主性子平和,但也得罪不起。
驸马在绝望之后,连红菱女的面都见不到了,人家说了,不想得罪皇家人,让他不要连累人家。
此后,伤心的驸马就不再去教坊司了,开始流连青楼了,公主伤心后,也懒得理会了。甚至后来,驸马还把中意的青楼女子赎回府来,放在身边做了通房丫头。虽然那青楼女子是个清倌人,但也是在那种地方待过的,到底名声不好。外头的人虽不敢明着笑话,背地里也没少议论。
那些大家女子们都觉得,幸亏谭佩做了驸马,不敢明目张胆纳妾,要不然不知祸害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此时,京里已经没什么人羡慕公主了。虽然京中女子见过谭佩的依然觉得他长相俊俏,才华横溢,确是世界少有风流少年郎,不过,做夫君可就不好了,不知道敬重妻子。
驸马本意是羞辱公主,逼迫公主与他合离,但是他没想到,公主居然忍下来了。而且,依然和颜悦色待他,只是,不再唤他前去同房。
于是不想再与公主做夫妻的驸马又把身边伺候的两个清秀的丫头收了房,但是,公主依然没有发作。还在皇帝问起夫妻情分的时候,替驸马遮掩,说家里的通房是因为自己身体不适特意安排给驸马的。
是的,公主病了。
起初是心病,后来,就是身上真的添了病症。
这世上,心病最难医。公主一腔痴情,换来的是心上人的漠视。其实,最初本来是一场伤寒,可是,公主心情不好,驸马在这个时候不来探望,还跟青楼赎回来的女子冯月奴日夜厮守。公主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盼着丈夫在她生病的时候能来看望,幻想着,说不定,夫妻俩一处说说话,心结打开了,两人的关系就好起来了。
可谁料到,谭佩真能不理她。公主想到,可能驸马觉得,自己死了,他才能自由,并不盼望自己好起来。
就这样一场伤寒,留了病根,反复发作。女官邱夫人实在看不下去,就冒用公主名义,宣驸马见公主。她用的是“宣召”,而非普通的传话。邱夫人本来是怕驸马执拗不肯探望,就用了皇家人的名义,哪里知道,这一宣,把驸马彻底惹恼了。
他带着几个通房丫头跑去公主病床前,名为看望,实则怄气。虽然不敢做得太过,但是,他有意无意地跟身边的丫头们挨挨擦擦,不着痕迹地**,还故意眼神眷恋地看着那青楼来的冯月奴。公主本来觉得这些个身份低贱的女人不值得自己生气,可是,真的看见驸马对她们的宠爱的眼神,就觉得胸闷气短,难受极了。
邱夫人看着不对,就把驸马和他带来的女人们给“请”走了,然后跪地认错。公主才知道,驸马来看她,原来是被“宣”来的,不是念着夫妻情分。
这个打击对于身体病弱的公主是很大的,她怎么也忘不了那天看到的事情,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邱夫人跪着求她放下对驸马的痴情,公主却苦笑,“岂是说放就放得下的。他恨我,我知道,可没想到,恨到这个地步。是我不该招他做了驸马。想来他也是被家族逼迫不敢反抗。是我让他十年寒窗苦读书却报国无门。是我让他被人笑话,靠女人活着。罢了,全当上辈子欠他的,还他好了。我和驸马相处的情景,还有我的病情,谁都不许透露给皇上。近日国事繁忙,皇上日理万机,不可让皇上为我操心。”
直到公主临终前,皇帝知道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竟然已经病入膏肓,为了不让亲弟弟操心,还瞒着他。皇帝微服偷偷来到公主府,来见姐姐,看见姐姐形销骨立,而驸马却不在跟前守着,就大发雷霆起来。
公主替驸马辩护,“我一心爱他,不想让他看见我丑的样子,是我不许他前来的。”
皇帝对驸马谭佩的不满多少也有点了解,说实话谭佩确实是个才子。皇帝其实想过,如果谭佩真有治国之才,哪怕修改了祖训,他也可以给谭佩一个机会,让他去办差。可是,谭佩不仅没有学问更精进,反而传出些风流名声。
可是,皇帝不好处置他,最多叫去敲打敲打,让他好好待公主。毕竟,那是唯一的同胞姐姐爱若至宝的人。而且,公主每每替驸马遮掩,报喜不报忧,人家两口子的事情,皇帝也不好太多插手。他也想着,谭佩总有一天,能明白公主的好,能踏实下来好好过日子。
谁知道,公主的命这么不好,一场风寒,竟然怎么都好不利落,太医都无奈了。皇帝只恨自己操劳国事,太忙了,没有照顾好姐姐。
“姐姐若去了,朕定要那负心汉陪葬!”年轻的皇帝恨得牙痒痒。
公主急了,挣扎着要爬到床上去磕头,可把皇帝和伺候的人吓得不轻,皇帝扶住姐姐,“皇姐,你有话只管说,朕无有不应的。”
公主急得一头汗水,哀求道,“一切都是我的不好,若不是我对谭郎一见倾心,硬是让他做了驸马,没了前程,是我强人所难,不怪驸马。”
“好,不怪,不怪。”皇帝赶紧答应。
“阿弟。”公主再次恳求,“驸马的一个通房刚生下个儿子,我已经决定把他过继到我名下,那是我的孩子,还求阿弟照应。待我去后,驸马就不再是驸马了,可以从政了。我耽误他这些年,终于可以把前程还给他。求阿弟给他安排个合适的职位,这样我那过继的孩儿也有个体面的出身。”
“好,朕都答应,朕给他赐官,给那孩子一个五品的封荫,可好?”皇帝一听,公主连“阿弟”都叫出来了,就知道她是多么恳切,自打他被封为太子,公主见了他都恭敬行礼,再没叫过一声“阿弟”,如今弥留之际,喊出这一声,皇帝听了,眼泪止不住流出来。这么亲切的称呼,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皇帝回宫后没多久,公主就去了。驸马吓得酒都醒了,尤其是皇帝下了圣旨来,他还以为皇帝要杀他给公主殉葬了。但是,圣旨中非但没有责怪他,还给他安排了实职,给他刚出生的庶子五品的封荫。这让他反应不过来。传旨的太监冷冷地告诉他,“这可都是公主临终前求来的。赶紧谢恩吧。”
谭佩对公主短暂的感激被太监鄙视的眼光给抹杀了,他面上感激,心里却有气,觉得皇家对不起他。靠老婆求来的功名,还是会被人笑话,这是谭佩的想法。
公主的魂魄离体后,对人间的牵挂和不舍,让她在世间继续流连。她亲眼看见驸马人前装作哭得晕过去,人后却抱着小妾得意地诉说着自己多厉害,能让堂堂皇家公主为了他要生要死,还在临终之前一心为他谋好处。
她看见驸马偷偷跑去教坊司找“红菱女”,诉说情义,对方拿情分吊着他,却眼泪汪汪地说不敢得罪皇家,只有来世相会。
她看见驸马为了“红菱女”有个好前程,就把她引荐给喜欢音律的秦山王。她看见秦山王对“红菱女”格外宠爱,甚至为了让她有个体面的出身,还让她暂时离开,改换身份,成了一个三品官员的侄女,然后顺利地被封为侧妃。这还不算,当无子的正妃去世后,王爷把管家理事的权利交给了生下了儿子的侧妃,而且不再续弦。自那之后,这位侧妃就过上了如同王妃般的日子。只不过王爷总以侧妃身体不好为理由,不许见客,来掩盖侧妃曾经的身份。
谁能想到,一个教坊司的歌女,竟然最后过上了如此尊贵的日子,其子也承袭了王爷的爵位。
多年后,老王爷去世,小王爷继位。曾经的驸马谭佩终于找到了机会跟曾经的“红菱女”私会。一个要报答襄助之恩,一个要圆多年之梦,两个就这样**,做了一堆。
看到这里,公主飘荡的游魂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最后飘进宫去看一眼终日操劳的弟弟,便想着不如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都不想了。
系统给了她最后的机会,留下她的愿望。她要驸马不得好过,要让驸马也受够情伤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