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佩脸上的血色彻底没了,这还如何隐瞒,公主从头到尾一清二楚,比自己都清楚,当场就揭穿自己谎言。他在床上躺不住了,不禁坐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公主,我……”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方云问他。
谭佩低头想了一回说道,“识人不清,被人耍弄了。”
方云摇头,“酒是川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勾魂小鬼,气是惹祸根苗。驸马,酒色财气,你是一个都没放过。丁点小事就借酒消愁,小酌怡情,醉酒伤身,你应该知道,可你偏偏就要放浪形骸。奴婢也好,歌女也好,娼妓也好,都是以色侍人,你也应该知道,可你偏偏要为了这些身份低微的人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谭佩几次想打断,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云继续说道,“再说这财,你虽做个清高样子,却不是不爱财,只是不承认罢了。以往我送过来的东西,都是名贵的,好些是宫里赏出来的。你一边嫌弃我的东西俗气,一边却好好地收着。你也知道这财物是好东西,能让你赎出青楼的头牌姑娘,也能让你讨好教坊司的歌女,还能让你置办外宅,将来金屋藏娇。”
听到这里,谭佩的汗就下来了,原来公主什么都知道,自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折腾,如同小丑一般。
“还有最后一个字,气。当初你被钦点为驸马,是我去跟皇上说的。可这事,皇上并没有直接下旨,皇家也没有像你以为的那样蛮不讲理。皇帝特意派了钦差去你族中问询,你家若愿意,便赐婚,若不愿意,便罢了,只当没提过。至于你家族长不曾问过你就自作主张,而皇上还以为你也愿意,那确实是个误会。可是,如果你真不愿意尚主,大可以来公主府说明,我也不会强求。既然赐婚,已经做了夫妻,那就该好好过日子。你却把志不得酬的怨气都存在心里,怨恨于我,甚至践踏我的好心好意。要了府里最漂亮的丫头还不够,还出去招惹那些歌女□□,弄得满城风雨,叫我这皇家公主没有脸面,甚至让皇上都不痛快。你是故意的。因为你对皇家存在怨气。”
这次谭佩连辩解的意思都没有,他确实有怨气,这是事实,虽没有明白说出来,却也没有刻意掩饰。他就是想让公主知道,他心里有气,他心里不平,让公主知道亏欠自己,然后主动弥补。
“臣确实不想尚主,可是,又拗不过族长。旁人想做皇亲国戚,却叫我一生不得自由。”谭佩这次终于明着说出来了。
方云点头,“好,既然如此,我放你自由,你可愿意?”
这话一说出,谭佩立刻眼睛里射出愤恨的光,“公主真是不给人活路了!我被招为驸马,人人皆知。公主此时要撵我出府,岂不是让人以为我被公主厌弃了!何况,我如今病着,公主竟等不得我养好病么?”
“那这样吧,你愿意住着,我让你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你有一天要走了,悉听尊便。”
谭佩心中气苦,不禁问道,“公主,你往日的情谊都是假的么?我还以为公主对我一片痴情。”
方云就替前世的公主说句话,“不错,往日的公主是对你情根深种,一见钟情。但是,那是因为误会,她以为你是个光风霁月、坦荡磊落的少年郎。如果一开始知道,你是个酒色财气,样样均沾的色胚酒鬼,还贪婪自私,无情无义,她绝不会招这样一个驸马。”
起身离开的时候,方云转身看了眼谭佩,“你如今的样子真让人厌恶。一个品行不端的人,任他皮囊再好,也如蚊蝇般让人讨厌。”
说完,她走得干脆。留下驸马在病床上呆坐。
谭佩有些混乱了,他一直以为公主不管如何生气,那都是因为喜欢他,在吃醋。今天,却听到公主明明白白地说出,厌恶他。而且,从前喜欢他,还是个误会。那意思是,其实并没有真的喜欢过他?
这比任何一个女人离开他,更让他苦恼,此刻的谭佩失魂落魄,就那么坐着,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喉咙里一阵难受,然后就吐出一口血来……
看着被子上黑红的血迹,谭佩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就有了咯血之症,怕是命不久矣。想到这里,他的心灰了,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绝望。
过了一阵,外面的侍女探头进来,然后惊叫,“不得了了!驸马吐血了!驸马昏倒了!”
方云知道驸马吐血,还有些惊讶,自己刚离开,他就不行了?身体这么脆弱了吗?
这时,系统上线了,【宿主,你太厉害了!没想到,驸马最大的情伤,竟是来自于你!你一说厌恶他,还有什么没有真的喜欢过他什么的,他就傻了。你一走,他就吐血了。】
“呀呀呸!”方云给膈应坏了,“谁稀罕他啊!一个负心汉,他真心待过公主一天么?”
【不能这么说。有些人就是不知道他真心所爱到底是谁,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啊。不管怎么说,所有女人的背弃中,原配妻子给驸马的打击最大,他现在已经对人生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