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画作交出去,就等着重获自由。
等了几日,她倒没等到伊拓老爷来放她,倒是等到了一个老熟人。
柳氏瞪着来人看了一阵,突然手指着对方,犹豫着问,“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对方摇着扇子笑了,“你看呢?”
这下柳氏愈发肯定了,“虞静淑,原来是你搞得鬼!”
看着对方的笑脸,她气急败坏扑上前去准备把痛恨的女人撕扯了。哪里知道,那女扮男装的老熟人却灵巧躲过。
折腾了一阵后,柳氏终于放弃了,她把自己累得臭死,也没碰到对方一片衣襟。“你莫非还学了拳脚?”柳氏奇怪地问。
方云笑眯眯地说道,“你只要知道,你近不得我的身就好了。”说着,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卖身契来,让柳氏看清楚,“瞧见没?那位西域客商刚刚把你又卖给我了。”
“什么?!”柳氏惊呆了,她起身又是一阵扑腾,依然捧不到人一根头发丝儿。柳氏累瘫了,站都站不起,她不忿地坐在地上说道,“你,你欺人太甚!我明明给了伊拓四幅画,足够赎身的!”
“那跟我没关系,那是你跟那西域商人伊拓的事情。再者,你的画,要不是借了杜子腾的名声,也没人花一百两去买,也值不得四百两。”
柳氏目光闪烁,“什么借了谁的名字,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方云就知道不可能让这女人痛快说实话,“我以为你最清楚呢,当初逼着杜子腾把我送走,不就是因为你画得好,都能给他赚钱了吗?不就是因为你掌握了他的大秘密吗?不过,杜子腾这个人,也真是……怎么说呢,……干坏事儿吧,还没把坏事儿做绝。还老以为自己留了情分,真是个伪君子!其实,他是给自己留了麻烦,留了仇人!”
柳氏恨恨地咬牙,“也是,当初要是把你卖到西域去,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方云摇头,“你呀,还是没搞清楚。你我不是真正的仇人,我们共同的仇人,是那负心汉杜子腾。他不光辜负了我,也辜负了你。他这人从来不曾真正爱过谁,他只在乎自己的好处。为了讨好你,让你替他作画,他送走了我,换了一匹马。为了掩饰秘密,他又把你卖给西域商人,打发得远远的。你还要替他遮掩吗?我和你,都是自愿跟了他,没用他花一文钱。可是他要打发人的时候,却把我们卖了。这样的男人,连你最后一点好处,都要榨取出来,你还要替他保守秘密吗?况且你那秘密已经天下皆知,只有杜子腾一个人不承认罢了。”
“既然天下皆知,你找我干嘛?”柳氏已经明白了,这个跟自己争宠数年的女人,是要自己揭发杜子腾,坐实了他的“丑事”。可是,柳氏不愿意听人摆布。
方云知道这人不好说话,她也懒得啰嗦,起身就走。
那以后,一个月里,柳氏再没见着她。
饭菜开始变得越来越差,伺候的婆子也变成了看守,为防逃跑,她给柳氏戴上了脚镣。而且院子里所有的洗涮打扫都归了柳氏,不干就骂,骂得及其难听,柳氏被骂哭了好多回。
从小都没受过这样的苦楚,柳氏气得要疯,可是婆子却冷笑,“娘子,你还没搞清楚呢!你那旧主子恨不得把你打发得远远的,中原地界都不让你待着。哪天他要是知道你还在中原,没准找人弄死你呢!狠心人呐,我老婆子见多了。你都被卖了,你还向着他呢!你那主子都不要你了,你还忠心耿耿呢!如今,你的新主子是虞家大小姐,那身契可是真真的,官府都登记了。你柳倩红,如今是虞家的奴才了。认清吧,虞家可不养闲人,我跟你说,这庄子啊,就是虞家的,明天起啊,你就下田种地去吧。你那画儿,根本没人买。谁认识你柳倩红啊!”
其实,婆子说的不对,署名柳倩红的画还是有人买的,只不过价值不高。但是,很快,京城里的画师们就注意到了这件事。
这柳倩红不是杜子腾那个会画画的妾室吗?怎么又有她的画作流出呢?看日期,还是近期画的。看那运笔、着色,确实是跟杜子腾近年来的画如出一辙。
难道这小妾不甘藏于人后,自己跑出来,要做女画师了?
杜子腾不在京城,不知道京里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及时辩解。于是,他拿了小妾画作的事情愈发被踩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