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木叶对于清彦大人而言,也并非是百分之百安全的——哪怕火影大人已经基于种种考虑,将他调遣至火影近前的护卫。”
“……喂喂,就这样去质疑你们木叶自身的高层,还将这样的辛秘告知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有人压低了嗓音:“而且那家伙就算来到了砂隐村,你们也可以因为同样的理由而警戒所有的砂隐忍者对吧?!毕竟那可是这个世界上仅剩三双的写轮眼……”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即为如此。
忍者的身体本身就潜藏着秘密,为什么在历次忍界大战的过程中都要注重销毁尸体,也是出于类似情况的考量。日向一族的宗家分家制度虽然在道义上讲灭绝人性,但确实很高效率地阻止了白眼的秘密外流,而其它忍村对于血继限界的态度也同样是趋向于保护和约束两方面的,至于制约的手段是否残暴,那取决于战况的激烈程度,以及各种各样的诸多原因。
“没错,我们确实也不相信你们砂隐村的忍者,说到底,依靠‘信赖’来维持的关系,本身就太过单薄了。”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接下了这句话。
长桌的尾端,主动请缨要求旁听的我爱罗蓦然抬起头,注视着端坐在另一端的三日月宗近。
漩涡鸣人带给了他直面这个残酷世界的勇气,而这些人拥有另一些东西——一些切实地改变世界的方法。
并且他们已经在这么做了。
这个认知让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觉得莫名有些激动,这样的激动表现在面容上……是毫无表现。
反正在场的所有人里没有一个能看出来我爱罗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家伙寡言少语还十分暴力已经不止一天两天了,揣摩太多的话说不定死得更快,大多数砂忍都如是想道。
“信赖,忍道,同盟国……我等是只忠于清彦大人的刀剑,本质上并非人类的付丧神——如果真的要去细究的话,你们就当做是能够自律思考的、拥有着与人类近似的身体与灵魂的存在好了。”
异常漂亮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我们更加相信的当然是利益——清彦大人给砂隐村所带来的利益,一定会比一双写轮眼要大得多。那些东西潜藏在他的头脑,在过去的七年所见证的无数经历里,也维系在这些签订了灵魂契约的我等之中。”
身穿着花纹繁复的狩衣,仿佛平安贵族一般的刀剑面对着一众砂隐忍者,露出无害的笑容来:“所以无论是精神控制还是个人拘禁之类的手段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贵方应该能想得出那个最为符合利益的做法才对。”
无可挑剔的说法,所有人想道。
并且,这确实是砂隐村无法拒绝的要求——对方抛出的条件太过优厚,再加之如今砂隐村的境况一年比一年严峻,尽管看上去三日月宗近是前来求取商业合作的态度,但实际上他们的选择权利也不宽裕。
“情况我们了解了。”
其中为首的那一位微微垂下了头:“那么三日月阁下,就请你们将我们的意志重新传递给木叶……传递给那位清彦先生。”
“当然,这是我们的荣幸。”
三日月宗近收拢了袖管,微微一笑,提点了最后的信息:“来到风之国的这些天里,砂隐村无论是景色还是人文都给我们留下了非常强烈的印象,真是一场愉快的旅途,在这里需要特别感谢手鞠阁下、勘九郎阁下和我爱罗君呢。”
……?
我爱罗抬起眼睛,和名为三日月宗近的刀剑遥遥相对。
“接下来可能会需要开辟一片试验田,这需要大范围地形修正的力量……如果有我爱罗君参与的话,想必会让人安心很多吧。”
紧接着,群青色甲胄的刀剑就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
木叶,火影办公室。
纲手晃悠着自己面前的一封加急书信,窗台上胸前佩戴着“飞丸”木牌的忍鹰有些焦躁不安地骚了骚翅膀。
“虽说在让你送商队去风之国的时候就有考虑过会不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后果……”
金发的火影大人一只手点住眉心,显得表情格外纠结:“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啊?砂隐村长老团一致聘请木叶特别上忍宇智波清彦前往砂隐村进行蔬菜种植技术指导??”
这话单独拆开每个词汇都没问题,但连在一起构成的句子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你的部下到底给他们说了什么东西啊!”
“嘛,因为我确实学了一些种菜的技巧……”
清彦看上去老老实实地回答:“大概是因为这种理由吧,而且他们的生活物资据说确实很紧俏。”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
纲手夸张地叹了口气,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来找麻烦:“出村许可是吧?这个时候去风之国……团藏那边肯定不会安生就是了,你还真是清楚应该怎么给我添堵。”
最后的半句里带着笑意,这位性格大开大合的火影大人显然没把这点儿“麻烦”当回事:“不过能够从砂隐那边传来友好的讯号已经不错了,之前的任务算你圆满完成!”
“那么既然砂隐方面有这个意图,干脆就在这个基础上巩固一下,把缔结同盟契约的任务交给你好了!”
纲手托着下巴:“尽可能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可是非常期待……”
“明白了。”
原本以特别上忍的职级和暗部的身份,无论如何这样的任务都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才是,但即便如此,纲手仍旧愿意为此破例——大概这就是豪赌之人的特质所在吧。
清彦对着纲手深深行了一礼:“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今天一整天都显得天色暗沉,从火影府邸离开之后更是下起了小雨。
清彦撑着一支黑色的雨伞,看上去并没有明显的佩刀——当然,短刀的护身刀具体是否携带就另当别论了。
他只身一人前往了木叶的墓园——宇智波一族的大多数一般住民作为非战斗人员并没有被刻上慰灵碑的资格,当然也没有被掩埋进作为忍者的墓地。
因为宇智波一族特殊的血继限界,大多数战死沙场的人根本不可能被好好地入殓和安葬,而作为普通住民的人则有着家族墓地这样一片区域得以安葬和处理后事。
黑发的青年在墓地当中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连串的名字里辨认出“宇智波粳”和“宇智波手烧”两个名字来。
墓碑刻得相当草率,和这座墓园里其它所有的碑铭一样,都只是简明扼要地写着墓主人的名字,连生卒年月都懒得补充。
伫立良久,清彦弯下腰,从怀里取出一盒便当,郑重其事地放在了墓碑之前的草丛里。
“……抱歉啊,耽误了这么多年。”
他笑了笑,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语气:“这七年里我学到了相当多的东西,我想一定会遵从你们的心愿,平安顺遂地、幸福地度过一生。”
他是家里的三男,年龄最小也最受宠的那个孩子。如果没有这场来势汹汹的忍界大战,他大概会顺理成章地接手家里的仙贝店,成为“宇智波仙贝”年轻的小老板,再在做仙贝卖仙贝收银的过程当中度过一生。
或许会遇到家族当中最为出色的那位声名鹊起的少年,但他们之间讨论的肯定不会是“怎样的杀人技巧更加便捷高效”这种虎狼之词,而是些别的什么。
“——那个时候,如果问问他关于仙贝味道的感想就好了。”
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草丛里,发出刷拉拉的响声。清彦在墓碑之前沉默着伫立了好一会儿,回头之后,猛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位倒背手的老人。
“我看过了卡卡西对于你的报告,所以有点感兴趣的事情想要过问。”
对方沉声说道:“就在这里,很快就能谈完。”
“当然……我知无不言。”
清彦一转身,阖上雨伞,于是淅沥沥的小雨顺着头发淌到鼻尖,再沿着下颌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团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