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清彦本人不是个擅长拒绝他人的人，干脆在新修好的“甘栗甘”里面围了一张桌子，大家边吃边谈。到最后这群家伙甚至为了谁先谁后起争执，路过的奈良鹿丸实在是没眼看下去，拽了两个还没从忍者学校毕业但是已经在“为了村子执行任务”的小豆丁过来维持秩序，场面总算可控了起来。

“承蒙您的照顾了。”

等到最后一个人也被礼貌地送出去以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清彦冲着对方颔首致谢，礼数周全，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的模样。栗羊羹也吃下去不少，到了卡卡西觉得这家伙说不定会长蛀牙的程度——明明之前还是一副食米不进靠兵粮丸度日的态度……

接触到银白发上忍的态度，清彦露出带这些歉意的笑容：“抱歉啊卡卡西，让你好等。”

“嘛，我这边也没有在浪费时间就是了。”

卡卡西摊手，一个带着鹰隼面具的暗部从身边咻地一声消失：“只是，阿清还真是受欢迎啊……”

这家伙大概是在本丸里泡得太久了，对于那种闪闪发亮的眼神有些免疫或者说迟钝……刚刚工程部过来的几个忍者里，明明有好几个的眼底都闪烁着半是担忧半是憧憬的神色，可惜当事人的态度一片坦荡，甚至还毫不客气地挑了几处他们送来的逻辑电路图的毛病。

“清彦前辈就好像永远不会出错一样，在我们心里简直是完美的理想类型……”

“啊哈哈，有吗，怎么会呢长谷部前几天还在抱怨我……对了你这个滤波器加得有点不是地方，下次这种情况先让越历君看一下比较好喔。”

“海里君他们近年来都一直在追随您学习对吧？如、如果清彦先生允许的话，我也想……”

“这个，我自己本人其实能力也有限啦，如果有这个想法的话，我和田之国的矿商远山先生还算熟稔，可以举荐你去他那边——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完全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

卡卡西坐在“甘栗甘”的另一角，身边围了一大群的暗部，比起更加商业化的推杯换盏和互相捧哏，他这边的效率就高得多——发出指令并且让人去执行，俨然是把这家卖甜点的店铺当成了第二办公室。

说到底，他其实不太爱吃甜食……只是当初带土和阿凛任务结束以后一个吵着要吃红豆糕另一个想吃草莓大福，再之后是天藏和阿清，强行让他这个偏咸口的人买点心的频率高得仿佛是在甘栗甘办了会员。

啊，不过这家店好像也确实逐渐要推出会员制度了……

卡卡西偏头看过去，坐在不远处的那个人在打起精神露出“商业化的微笑”时仿佛在熠熠生辉，难怪那个通讯班的小姑娘会觉得“没有缺点”，这种营业用的形象之下，就好像只是普通地坐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吸引目光。

有些人，只要活着，就像是一盏灯。

卡卡西当然明白自己的想法有些僭越和冒犯，他将这种情绪归因于某种移情：对不断失去的少年时代，对莽荒的过去，队友死亡的遗憾，和不断背负起好友们梦想的重负。

在这些辎重之下，阿清从不停下的脚步，就好像成为了能够继续支撑起这一切的、全新的东西。

就好像他的梦想也成为了自己的梦想，他所看到过的那些和平而安定的世界，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与现世重叠。

“卡卡西？”

清彦挥了挥手：“你这边没结束吗？”

“啊没什么，我是在想纲手大人的调令应该很快就要下发了，暂定的指挥部是在霜之国，最近小国家的大名们也已经开始分批先行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卡卡西顿了顿：“阿清你按照火遁术的范围应该算是中距离攻击型忍者，按刀剑来划分的话是近程攻击型忍者，考虑到暗部的身份，应该也是会被编入我所在的第三战斗大连队，隶属于近中距离战斗分队……这点有什么疑问吗？”

“诶，我还以为会被分派到三船大人的手下，因为那边武士会比较多……”

对方表情先是惊讶，随后有些放松地笑了起来：“不过很久没能一起作战，总觉得有些怀念。”

“我倒是比较希望你能专心去处理物资押运之类的事情，但是作为审神者，敌人又有可能是时间溯行军的话，不上战场是不可能的吧。”

卡卡西调整着语句，这样说如果面对的是些激进的忍者，很容易被理解成对于对方实力的看轻——当年他和带土就总会这么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不过十几年过去以后，三十岁的旗木卡卡西已经非常熟稔谈话的艺术：“那么，等到一切结束之后，阿清还会回去继续当审神者吗？”

对方果然被拐带了话题。

“虽然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但是大概已经有了打算。”

结果却是一句穆棱两可的话：“……因为两边都很难让人割舍呢。”

这个回答让卡卡西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比起对造成了无数心理阴影的木叶，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拦阿清去选择一起并肩作战十年的几十上百振刀剑——如果硬要说“如今的这个世界需要你”，那他也大可以在一切走向正轨以后施施然离开。

因为需要他的不止木叶和这个世界，刀剑们同样需要——而且明显，后者要友善得多。

他的那点微不足道的私心，在这座天平上根本算不得什么重量。

不过没关系，他早就知道一点了。

*

第二天，木叶大部分现役忍者分批被编入五个忍者联军的队伍当中。新护额的中心写着一个“忍”字，大家都稀稀拉拉地穿着各种村子的制服。刀剑们不算忍者，顶多只能说是可堪充当战斗力的“武士”，其中大部分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被分散在了各个商路和铺面当中，充当后勤、医疗保障之类的作用。

少数上战场的刀剑，则是被亲手颁发了清彦自己用灵力制作的御守。

与其说是护身符，那东西长得更像是个微缩版的宇智波一族家徽。

卡卡西是见过这种东西的制作过程的——毕竟清彦也没打算隐瞒这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精神能量糅合自然能量就会生成灵力，卡卡西将其视作某种和寻常查克拉不同的东西，算是仙术的某种衍生。

刀剑依托灵力而存在，而灵力的凝结产物能够让他们永远不会真正地死去，这种手段更趋近于一些小说当中描写过的“阴阳师的式神”，当然，作为忍者的卡卡西并没有机会亲自见得真正的阴阳术。

但是很奇怪，这家伙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的御守……明明这些天他自己一直都跟在阿清旁边的啊？

不过关于审神者的问题上卡卡西向来抓大放小，只要这家伙还安全，这种细节问题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现在打得是另一个主意。

首先，清彦现在的审神者身份在一小撮上忍当中可以说是众所周知，而这个时间溯行军的老对手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会遭到针对，在不配合刀剑使用那种用一次少一次的大招的情况下，作战能力十分让人担忧；其次，他们之间的了解程度还算足够，在“外人”面前以假乱真不成问题——当然，这些眼尖的刀剑们面前自然没办法隐藏……

总而言之。

“卡卡西你的化妆品其实这么齐全的吗？？”

清彦看着一大堆瓶瓶罐罐，敬而远之地倒退了两步。

他见识过小姑娘囤积口红的兴趣爱好，也知道异世界彩妆圈子到底有多夸张——审神者里像他这样亲自披挂上阵的人不算很多，有不少灵力丰沛的小姑娘平日里爱好颇丰——但是从未考虑过，有朝一日这些瓶瓶罐罐会招呼在自己身上。

而且负责“招呼自己”的，还是十年前颇为敬佩的暗部六班分队长。

十年前的自己绝对想不到当年少言寡语的天才少年会有朝一日存全彩妆，大小化妆刷美瞳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一应俱全，而且他的分队长显然十分精于此道，比那些本丸里的小丫头审神者手法还熟练。

他看着拿起化妆刷的卡卡西，如临大敌地吞了一口口水。

“一定要这样吗？”

眼角的余光里他看到卡卡西的房间里还有一顶假发……

“阿清身高体型都跟我差不多实在是太方便了，不然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有更多。”

卡卡西笑眯眯地说道：“虽然变身术会被瞳术看出来，但其实最简单原始的方法反而更有迷惑性吧？”

毕竟他斯凯亚的马甲维持了多年都从未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