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代入朱容湛想象了一下那几年的时光,便忍不住浑身发冷:“好可怜。”
“嗯?”
“太子殿下……好可怜。”
“是啊。”李萤轻声附和:“他自己一定能察觉到周围那片想将他撕咬啃噬,吞噬殆尽的恶意。然而人人都是一副‘我为你好’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甚至找不到人倾诉、找不到人信赖,连父母都无法看破那些祸心,只觉得他敏感到不可理喻……真可怜啊,明明是如此至尊之人,被人众星拱月着,却只有自己孤独一人,对抗着一切。”
林瑜露出了难以忍受的表情:“这种鬼蜮伎俩,恶心的让人难以忍受。”
李萤无奈的笑了笑:“是。可是,它总是很好用。”
林瑜坐在原地,她想象着,如果自己是朱容湛,那几年的岁月,该是多么暗无天日。
而那时她在他身边,却只关注着自己的不幸,看不见身边的人,对他毫不关心,只觉得他是个被宠坏了的骄纵任性的孩子。
他渴望更多的权利,以为交换出足够多的利益,就能换取到足够多的支持。
他以为这样,他就可以变得更安全,他就可以不再孤身一人,不再孤立无援。
但他忘记了自己日渐强壮的同时,天子也在日渐衰老,日渐对儿子感到恐惧。
朱容湛和天子都在恐惧,因而他越过了天子所能忍受的限度。
那些算计着他的人们于是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东宫被废。
这计谋最为恶心的一点就在于,他们只需要旁敲侧击,就算失败也不会失去什么。而他们一旦得手,朱容湛失去的,便是一切。
稳赚不赔,一本万利。
这样的好生意,谁不动心呢?
见她沉默的垂眼坐在原地,李萤轻声道:“阿瑜对我失望了吗?”
“我当然更喜欢戍寅那样,没有什么心机,不会在暗处搅动风云的人。”
李萤的表情僵冷了一瞬。
“可是……”
他紧紧的盯住了林瑜。
“算了,没什么可是,我就是不喜欢。”
李萤露出大受打击的样子,他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
林瑜道:“我知道你可能会辩解——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之类之类的。可是像这样密谋计划摧毁一个人,我就是觉得很可怕。”
“阿瑜……”
“你能保证再也不那么做了吗?”
李萤抬头看向她,冷静的问道:“阿瑜是要我保证,再也不对太子下手,还是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许做这样的事情?”
林瑜望着他的眼睛:“我想要你保证,没有我的允许,你什么都不许做。”
“什么都不许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