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容湛眉头紧皱着,即便因为中毒,脸色苍白,唇色不再红润,但依然有一种叫人难以看轻的魄力。
他乌黑的眼眸直直的凝视着她,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执拗和倔强。
林瑜想了想,觉得与其回避搪塞,然后被他纠缠许久,最后说不定还是对抗不过,倒不如省些精力,直接告诉他:“我想以后朝廷不用再看家世选拔人才。我希望民间可以遍布书院,哪怕是黔首百姓,也能读书识字,通过考试选拔合适为官为吏的人。”
“考试?”
“嗯,科举考试。”林瑜道:“然后人们就可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她将那句诗念的又轻又软,像是从唇齿间编织出一个美好的梦,声音大些,语气重点,那脆弱的梦便会溃散消失。
对于还处于门阀士族察举推荐制的大涂来说,科举取士已经是巨大的进步。提到这里就已经是点到为止,若是把现代的情形说出来,朱容湛恐怕连了解的意愿都没有,只会认为林瑜疯了。
可就算是只说了科举,朱容湛也觉得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他担心她被人欺骗:“阿瑜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
“你觉得是有人哄骗我,叫我来对你说这些话?”
“嗯……”朱容湛眉头微蹙着,轻声道:“若是有人叫你对我说这些话,你让他自己来见我。”
闻言,林瑜也不生气。
毕竟,的确也曾有过类似的事情——
某些出身寒门庶族的男人,久久得不到赏识,便心生邪念,动了歪脑筋。
其中那些有才华,又或者生了一副好皮囊的人,就会试图去勾引高门贵族家的淑女,哄骗她们怜惜自己怀才不遇,好让她们在自己有权有势的父兄亲戚面前美言几句,好能得到一个进身之阶。
“要是有人骗了我,叫我在太子面前卖弄,你会愿意给他机会提拔他,还是会厌恶他,教训他?”
“看在阿瑜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他一个见面的机会。”朱容湛毫不犹豫的狠狠道:“但他敢把歪脑筋打到你身上,我怎么可能重用他提拔他?不把他杀了以儆效尤就算不错了!”
“是啊,那谁还会做这种事情?得不偿失。”林瑜道:“再说,就算对方不清楚你会怎么做,我可是很清楚的,那我怎么可能去做这个传声筒?”
朱容湛皱着眉头,勉强相信了她的这个说法。
“怎么?”林瑜低下头来,她脸旁有一缕碎发垂落至他的眼前,叫朱容湛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握住了。“你觉得我很傻?很容易被男人骗?瞧不起我?嗯?”
朱容湛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怎么会?”
他小声嘀咕道:“我那么努力骗你都骗不到。”
“你骗了我什么?”林瑜怕他中了毒太难受,倒也愿意顺着他的话与他玩笑,至少能让他开心一些。“骗我你温柔可亲,体贴有礼,善解人意?”
朱容湛不服的就要提高声音,却又胸口猛地一痛,整个人气息一滞,只能重新软倒,无力的继续躺在她的腿上,虚弱道:“我对你哪里不温柔可亲,体贴有礼,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