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维德用欣赏的眼光看向李林，“没错，风险太高了，我要做的就是降低或者分散这种风险。 因此，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一部分人类扔进太空，杜绝吧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这种行为。” 程心瞳孔紧缩，她意识到托马斯·维德依然还是那个托马斯·维德，他根本不在乎被他偏近宇宙中这批人的死活。 程心知道自己此刻必须站出来，为那些即将被托马斯·维德抛弃的人发声。 “前几批飞船没有光速引擎，漫长的宇宙航行很可能出现意外......比如黑暗战役这种意外，你该怎么保证......” 托马斯·维德打断，他的语气中饱含不屑，“要不然你去陪着他们？他们该感到庆幸！” 程心回头看了看云天明，咬着牙说：“我会考虑，但庆幸？你说庆幸？他们是被你骗上飞船，我了解你，你不可能告诉他们真相！” 托马斯·维德瞧着程心那副愤怒的圣母嘴脸，笑了，她也上钩了。 程心总是把自己比作新人类孩子的母亲进而自我感动，这和其他冬眠者抱有的父爱母爱完全不一样，她更感性，或者说程心完全被感性趋使，没有一丝理性。 “如果黑暗森林打击没有降临太阳系，人类文明最后研究出光速引擎，自然会开着光速飞船追上他们的脚步，利用光速飞船上准备光速引擎给他们替换，然后用光速引擎飞地球。 如果人类文明被黑暗森林打击，那他们将会是人类文明的最后火种，自然不存在所谓的欺骗关系，因为我是他们的救世主！他们要感谢我！” 谈到‘救世主’三个字，托马斯·维德对着罗辑得意地抬起下巴。 “就算三体文明利用智子监听了我们这场谈话，把这一切都告诉联合政府与公众，他们也能理解我此刻的做法，这并不是逃亡，只是做好准备以防万一，一石三鸟。” 程心只能长大嘴，她被托马斯·维德辩得哑口无言。 按照托马斯·维德给出的条件，人类文明几十年或者一百年内研发出光速引擎，的确可以很快追上提前出发的飞船，只要能追上，自然谈不上逃亡主义。 云天明罗辑自然也能意识到这一点，没想到托马斯·维德会利用这点时间差，完美的规避开被黑暗森林打击的风险以及被定义为逃亡主义。 啪啪啪——啪啪啪—— 李林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给托马斯·维德送上强烈的掌声，他本以为托马斯·维德只想偷偷自己造几艘飞船，藏在联合政府里进行逃亡计划。 没想到他最后居然弄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只需把人丢进飞船飞向宇宙，在飞船上冬眠几十年，慢慢等待黑暗森林打击降临，联合政府没有任何理由进行阻拦。 因为在联合政府和公众眼里，这批人等于小白鼠！ 这正是托马斯·维德赠送联合政府曲率驱动引擎技术的原因，他在这种绝境下抓住最后一丝机会。 啪啪啪——啪啪啪—— 罗辑和云天明也后知后觉的为托马斯·维德鼓掌，程心愣神看着三个鼓掌的男人。 托马斯·维德闭上眼，仰起头，张开怀抱，向上摊着手心。 他在享受李林三人赠送的掌声，脑中浮现幻觉与幻听，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洁白广场，天空下着的纷飞彩带，人群为他高举双手欢呼不已！！！ 自己不断大声说着谢谢，揭帽弯腰行礼！ 台下人群不断高呼“救世主维德！救世主维德！救世主维德！！！” 然而画面一转，他站在充满硝烟的残破广场，碎石、血液、焦黑的死尸、火烧过的痕迹，耳边充斥着尖锐的放空警报，台下的公众和警卫达成一团，激光射线乱飞。 台下的公众大声叫骂着：“骗子托马斯·维德，烧死他！！！烧死他！！！” 自己蔑视的得看着人群，抬头只见天空飞过一道白线，光粒打击！ 不管结局如果，托马斯·维德可以自豪的说，他已经尽到最大努力，公众无力的哀嚎与叫骂在他耳边如此悦耳！ 我从不在乎个人生死，只爱人类整体。 只要能让人类文明在宇宙中永恒的延续下去，他愿意做任何事，那怕变成不择手段的魔鬼！ “罗辑、云天明，李林，我已经讲述自己的所有计划，现在还缺少最后一块拼图！”托马斯·维德睁开眼，郑重的看着三人。 咕噜—— 程心、罗辑、云天明突然听见托马斯·维德诚恳的语气，不自觉捏紧拳头。 李林欢快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怎么最后一个提我名字？最后的拼图是指什么？” 李林简直就是破坏气氛的高手，本来神圣无比的氛围被他这么一说，弄得几人尴尬不已，尤其是托马斯·维德。 当托马斯·维德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是米开朗琪罗为罗马西斯廷教堂创作的巨幅天顶画《创世纪》中的《创造亚当》。 从天外飞来的上帝将手指伸向亚当，正要像接通电源一样将灵魂传递给亚当。 托马斯·维德此刻把自己比喻上帝，将罗辑三人比作亚当。 他现在的举动不亚于创造、拯救新人类。 然而李林的举动，仿佛将上帝与亚当突然变换成哈士奇互相伸出手臂打招呼，怎么看怎么离谱，气氛被破坏的一塌涂地。 神圣、严肃的气氛已被李林杀死，托马斯·维德只能用无奈的语气道，“你们是否愿意成为第一批太空开拓计划船员！” 这本该是一个问句，但托马斯·维德却用肯定的语气在讲述，仿佛他笃定几人必然会同意。 程心下意识选择拒绝托马斯·维德，这仿佛是一种天生的本能，又或是某种条件反射，只要是托马斯·维德的计划，她就近乎本能的不相信、怀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先拒绝总是没错的。 看来程心已经领会到两个世纪前的北美居民如何面对政府，她的脸上满是抗拒，却又为即将被托马斯·维德骗近宇宙的人充满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