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不能见光的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杨昭不知道,程景曜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母亲死后,父亲带回来一对母子,告诉他这是他的继母和兄弟。他还记得杨昭和程返来他家的那天,是个难得的雨天,他躲在楼上偷看这对衣着奇怪的母子。
小男孩长得和他父亲有几分相似,但脸上的表情却很凶,像一只在陌生环境里炸毛的猫。而他的继母,一个高挑的omega,却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
程景曜从来没见过自己母亲穿裙子,也没见过上城的omega穿裙子。他当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o不会是他的继母,甚至不是一个男性,更类似于书本上的天使及圣母一类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东西,让他觉得十分飘渺。
只不过从第二天开始,杨昭就开始学着程景曜习惯的上城omega的样子打扮了,让程景曜第一次见他的感觉成了错觉。
在父亲把这对母子强行接回家之后,程博赡叮嘱过他,让他不要给这两人好脸色看,甚至不要给他们的父亲好脸色看。
但程景曜觉得没有必要,他早发现杨昭并没有任何威胁。他害怕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害怕他们的父亲,害怕他们兄弟,甚至对管家和佣人都客气三分。
他还总是下意识讨好着所有人,父亲对他的讨好有时候会表现出厌烦,佣人更不敢接受,程博赡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他的讨好技能唯一能发挥作用的就是在程景曜跟前。
或许杨昭说得对,他们程家没一个好东西。程鼎婚内出轨,还有了私生子,背叛了他们的母亲和他们兄弟。程博赡为人傲慢、性格恶劣,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对别人颐指气使的模样。而他自己的儿子程返,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儿。
而程景曜自己,以前他并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是个好东西,然而在杨昭的退让和讨好中,他才发现了自己得寸进尺的恶趣味。
少年时期,他父亲忙公司,时常不在家,程博赡也搬了出去,程返更是被送去读了寄宿学校。他便背着所有人把他这个温顺贤淑的继母耍得团团装,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骗他去偷程鼎的东西,挑拨他和程鼎的关系,以至于程鼎如果没那么快卧床不起,他也许已经和杨昭离婚了,因为程鼎那时就已经逼杨昭去洗了他的标记。
那年程景曜十八岁,他遇到了杨昭的易感期,就在他被自己父亲强迫去洗掉了永久标记不久。于是程景曜当仁不让把他继母给强上了,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是程家最混蛋那个。不仅是搞了自己父亲的o,关键是事后他没有一点愧疚的感情,反而是杨昭的羞愤和痛苦,让他十分快乐,快乐得无法停止这一场背德的游戏。
他觉得杨昭是他的,从一进他们程家门开始,他就有这种感觉。事实上,这也成为了现实。程返难堪重任,杨昭在上城更是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程景曜可以牢牢地把他攥在手心,肆意玩弄。
这还不够,程景曜想要永久标记他,可是由于他洗过太多次永久标记,就程景曜知道的都有两次——从下城到上城来时洗过一次,后来和程鼎逼着洗过一次,杨昭的腺体已经受损到无法修复,所以再也没有办法被永久标记了。
程景曜曾经细问过他到底被多少alpha标记过,无论他怎么问,杨昭都不回答。而从程返口中旁敲侧击得到的结论是,除了他们父亲,杨昭在下城跟过四个alpha,加上程鼎和程景曜,那就是六个,其中多少对他永久标记过,这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这样,这并不妨碍程景曜每次和他做的时候继续锲而不舍标记他,哪怕把他咬得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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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昭的指责声中,程景曜捏着他后颈的力气加大,不小心碰掉了新鲜结的痂,血又淌了出来,从白皙的脖子滑到纯白的绸面枕上,艳丽得像雪上凋零的红梅。
杨昭开始哭,他哭起来时没有一点声响,泪水逐渐地溢满眼眶,盛不住了,便流下来。
他就那么看着程景曜,泪眼婆娑地,怨的、恨的、绝望的。看得程景曜的心脏窒息似的发紧,手也随之松开了。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昭人前永远是一副温柔闲适的模样。做了十多年的程太太了,哪怕再低贱的身份,也已经适应了这种阔太太的生活,适应了别人的服侍。
程景曜带他去做衣服,带他去买首饰,带他去高级餐厅,当然,是以他继子的身份,总能听见别人夸他漂亮,一点也看不出是四十岁的人。在别人眼里,他应该是无忧无虑,生活富足,晚辈孝顺,一切顺遂如意,才被岁月饶过的美人。
对于这样的揣测,杨昭从来都照单全收,对所有人都得体微笑,包括程景曜。
只是背过身来,程景曜知道他高领衬衫以及长发藏起的后颈有多么狰狞和触目惊心,程景曜也知道杨昭对他有多痛恨。
他认为自己该习惯了这种恨,从第一次他故意打碎程鼎收藏的古董瓷器,并赖到杨昭身上开始,他就认定杨昭会恨上他。只是那时候杨昭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无论他怎么欺负这个懦弱的继母,他都宽容忍耐。
程鼎死后,程景曜肆越加无忌惮起来,杨昭的恨也从暗地里翻到了明面上,在独自面对程景曜一个人时,那种明晃晃的恨意,简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
程景曜以为自己不在乎,一个被不知道多少alpha标记过的o,一个虚弱的遗孀,他的恨根本无足轻重。
他是这么以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