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杨康,金国大势已去,他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反正以他的武功,走到哪里都可以活的很好。 可他是萧峰,豪杰侠义,光明磊落的萧峰,他不会走,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走。 余人彦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峰,“萧大侠,契丹上下民众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千万要慎重考虑,免得以后后悔。” 君子可以欺以方,余人彦就是吃准了萧峰不会抛下处于存亡之际的契丹不管。 萧峰沉默了很久之后,方才近乎一字一顿的艰难说道:“好,只要你不为难契丹百姓,我可以答应投靠于你。” “好,我答应你。” “你先不要急着答应。” 萧峰道:“你虽然是西夏郡王世子,但你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一进城就下令严守四门,到现在也没让西夏一兵一卒进城,可是想背夏自立?” “聪明,攻下长安之后,我就会称帝建国,并且兑现你漠南王的许诺。” 余人彦毫不遮掩,直接承认下来。 “你野心勃勃,必然不会就此止步,但萧某与你有言在先,我虽然是契丹人,却是自小被宋人养大的,若是你有朝一日要做对大宋不利的事,我绝不会帮你。” “可以,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要对宋开战,你只需两不相帮即可。” 萧峰闻言,最后看了眼火势汹汹的行辕,方才对余人彦躬身行了一礼,算是定主从之分。 余人彦下令道:“由屯,你带人去传令,让各部向城中还在顽抗的辽军喊话。 告诉那些辽军,耶律洪基已死,南院大王萧峰已降,只要放下兵器投降,我军绝不滥加伤害,并且他们仍可由萧峰统领。” 萧峰这个世界虽然没能万军之中生擒耶律重元父子,但数次随军征战,靠着一手降龙十八掌,攻坚拔寨,还是获得了南院大王的位置。 也只是因为其南院大王的身份,萧峰才有可能号令契丹士卒百姓向余人彦投降。 “是。” 由屯应了一声,选出一队人随他传令。 “萧大侠,为了取信于辽军士卒,减少双方不必要的伤亡,还请你随他们一同去城中各处走一遭。” 萧峰没回答,翻身骑上了由屯派人给他牵来的马匹,默默跟上去传令的队伍。 看着远去的萧峰,又看了眼火势汹汹的熙州衙门,余人彦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他下这么大的本钱,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招揽萧峰。 萧峰虽然武功高强,但还不值这个价。 他这么做,是要将萧峰作为一块招牌。 用他来告诉关中的契丹士卒百姓,不必拼死抵抗,因为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放下武器投降。 投降不但可以活下去,而且还可以继续生活在契丹官员,也就是萧峰的治下,不用担心遭到区别对待。 瓦解辽军的战斗意志,比多出一万副甲都有用。 不然长安的守军一旦选择负隅顽抗,他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死伤多少士卒,才能拿下长安这个他所属意的新国都城。 为此,开出一个漠南王,加上契丹迁徙漠南的价码,绝对是值得的。 而且这也是防着城中的辽军和他血战到底。 真打到那一步,只会被城外的西夏军捡了便宜。 外攻内乱,余人彦这成军不到一年的人马可扛不住。 …… 辽军在城中逐条街道抵抗,打的极为顽强悍勇。 可当他们知道,皇上已经自尽,身先士卒,屡立战功的南院大王也已经投降,而且还向他们承诺会带他们迁徙到漠南,不用担心汉民报复的时候,杀戮机器仿佛停止了 一连串的消息,让这些顽强的士卒失去了方向,产生迷茫。 迷茫让血勇消散,转而考虑起其他问题。 他们现在到底是为何而战,又有何意义? 事已至此,大局已定。 难道他们全都死在这里,就能改变这一切吗? 全部死在这里,就能杀光敌军,保住大辽吗? 而且自己死了,后方的家人又该怎么办?她们该怎么活下去? 是人就有牵挂,顾念多了,也就没了勇气。 随着第一个人丢下弯刀,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条接一条街道上的辽军放下兵器。 然后像被抽了魂一样蹲坐在地上,再不复之前的悍勇。 城中辽军投降的时候,余人彦正带着丁坚的一镇老弱在北门布防,防备城下的野利旺荣带人攻城。 狄道城乱了这么久,又是火光又是喊杀的,就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怎么回事了,更不用说是野利旺荣这样的沙场宿将。 余人彦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至少三万夏军,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萧峰能不能招降城中辽军。 要是不能,那他的乐子可就大了。 能打的三镇队伍都分散在城中,现在城上就丁坚部这一镇老弱。 现在没开打,在那站着还像是一回事。 可真要是开打了,接仗方逃的,就算是上勇了。 好在没让他担心多久,由屯就传来了城中辽军投降,约得辽军降卒两万的好消息。 城下 野利旺荣骑在马上,看着城上迎风飘荡的余字军旗,心中怒火中烧。 恨不得现在就打破城池,把姓余的小子抓出来,千刀万剐,然后拿他的肉喂狗。 他在前面顶着,拼死拼活的吸引辽国的兵力和注意力,麾下大夏儿郎死伤过万。 余人彦却在答应东进长安之后,率军偷取狄道。 现在更是紧闭城门,不放他麾下的大夏兵马入城。 可见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从来没有真心依附过大夏。 野利旺荣虽然愤怒,不过他毕竟是沙场宿将,谨记主帅不可因怒兴兵的道理。 城中的喊杀声已经停息,说明余人彦的内乱已除,可以全力应对他了。 现在攻打狄道城,就算能攻下城池,也必然会有极大的伤亡。 权衡利弊后,野利旺荣强行压下怒火,带兵退去。 大夏需要他把这数万兵马带回去,而不是在此做意气之争。 “大帅,野利旺荣退了。” 瓜尔佳应虎兴奋的指着城下缓缓撤去的西夏兵马。 “我不瞎,看到了。” 余人彦虽然高兴,却努力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派斥候去盯着西西夏军的动向,防止西夏军杀个回马枪。” “是。” “还有,传令下去,命完颜陈和尚、郭侃两部安置好降军之后,分兵镇守四门,不得懈怠。” 正说着,一身戎装的司马卫带着所部将领上了城。 “掌门,我部兵马到了。” “司马师叔来的正好,你带人去接管投降的辽军,把和尚和郭侃的两镇兵换下来,让他们来接守四门。” “是。” “师叔,要严加看管,但不要肆意杀戮,还有,吃食方面,在保证我军将士的前提下,尽量不要短缺投降的辽军,以免生乱。” “是。” 司马卫答应一声,又说道:“掌门,我部进城时,遇到个女子,说是你的故人,想要见你。 我听她说的不像假话,就把她带来了,你看要不要见一见?” 其实司马卫是见那姑娘长的漂亮,又想到自家新任掌门,兼大帅,兼世子的好色秉性,这才相信,并且把那女子带过来。 “女子?还是故人?” 风流债太多,余人彦一时还真想不到是哪个故人。 “带上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