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夏星河一怔:“谈什么?”
“谈你和柏清舟。”
阎才性子直,不喜欢绕弯子,于是直截了当地提问,“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其实夏星河自己都不清楚。
从山上回来的路上,柏清舟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甚至眼神都没再朝他这边看着,而他的心跳却依旧很快,根本无法停歇。
阎才是夏星河的多年好友,也给过他很多帮助,夏星河没想瞒他,略微思考片刻,还是把早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夏星河的话音落下,阎才直接瞪大了眼睛。
“什么?”
他的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柏清舟说要追你?”
“嗯……”
夏星河点点头,讷讷地“嗯”了声,颊侧的红晕却藏不住。羞赧的表情落入阎才的眼底,让阎才把所有的狠话都憋回了肚子里。
阎才是真不喜欢柏清舟,觉得他这人太傲气,不适合谈恋爱,但夏星河就是喜欢,兜兜转转那么久还是没放下,于是身为朋友,阎才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问夏星河:“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
夏星河一怔,又讷讷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巨大的冲击之下,他到现在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当然是喜欢柏清舟的,喜欢到分手的这么多年里,再没有别人入过他的眼,夏星河甚至怀疑他这辈子都无法再喜欢上别人了,可当柏清舟说要追他的时候,他又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越是在意越不敢面对,何况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失败,曾经的伤口横亘着,不断的提醒着昔日的痛楚,更何况直到现在,他依旧看不透柏清舟的心。
夏星河久久没有说话,犹豫不决的感情又从眼神中传递。阎才太了解他了,既心疼又痛心疾首,只恨他太痴情,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别这么着急决定,”阎才也只能这么劝他,“一定要让他多追一追,看看他的表现。”
夏星河抿着嘴唇,还想说点什么,阎才又说:“至少得让他知道你不是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不然到时候再对你那么冷淡,你哭都没地方哭。”
夏星河沉默了片刻,说:“……好。”
*
夏星河没有给柏清舟答案,柏清舟也缄默不言,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从前,却又与从前迥乎不同,有意无意的,夏星河越来越能感受到柏清舟冷淡眼眸下暗涌的情绪以及冷漠外衣下的温柔。
山区天冷,他会在背包里多装一件厚衣服给夏星河穿;漂流水急,他就默不作声地坐在皮艇的最外缘;夏星河对海鲜过敏,所以每次吃饭之前,柏清舟都要先提醒后厨一遍,哪怕山区的海鲜少之又少,依旧不厌其烦……
太多太多的细节,柏清舟从不直言自己做了什么,不表达自己有多在意,依旧冷着脸,偶尔说话,也总是语调冷淡。
他是冷漠又孤高的冰山,看似遥不可及,但只要夏星河回头,就会发现他一直都在。
心脏像是被浸入柠檬水一般酸酸胀胀,于是夏星河必须承认,自己心中的天平早就在不觉间彻底倾斜。
三天的山区旅程一晃而过,四人尽兴而归,稍作修整,前往此行的最后一站,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
随着旅游经济的发展,很多地方都打出“古镇”的旗号来吸引游客,各种纪念品的商店琳琅满目,所谓特色小吃层出不穷,却也在不觉间多了几分市侩,差了些曾经的古朴气息,几人搜索了很久的攻略,终于选择了这一处小镇,没有其他古镇那么繁华,又多了几分朴实的烟火气。
从山区过来有一段路程,几人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榻的民宿老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还给他们送来了热腾腾的茶水。
“谢谢老板。”
几人礼貌道谢,几口热茶下肚,奔波了一天的身体也暖和了下来。
“不客气,有事随时来楼下找我哈。”老板乐呵呵地挥挥手,刚要下楼,一阵轻快的音乐声从窗外飘来。富有节奏的鼓声搭配上明亮的嗓音,颇有地方特色。
“等等,”阎才又叫住了他,问,“老板,咱们这楼下是在干嘛?”
“噢,楼下啊,”老板拍了下脑袋,和他们介绍起来,“瞧我这记性,我刚刚还想给你们介绍呢。”
他说:“你们来的巧了,正赶上我们这边的篝火会。”
夏星河反问:“篝火会?”
老板笑笑:“嗯,其实就是交朋友嘛,现在来旅游的都是些年轻人,镇子里就搞了这个活动,天南海北的人大家聚在一起,多热闹。”
这样的活动倒是不少见,一般是唱歌跳舞,还会有些特色小吃,聚人气,也给游客了解本地的风土人情。
夏星河对这种人文活动兴趣不大,阎才倒是饶有兴致的模样,二话不说拉着他冲了下去,余下聂兴朝与柏清舟两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聂兴朝无奈,问柏清舟:“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柏清舟兴致乏乏:“没兴趣。”
“真的不去?”
老板笑呵呵地在旁边接话:“我看你们几个都长得挺俊,有对象了吗?听说这样的活动艳遇很多哦,说不定就能碰到个合适的。”
柏清舟的手腕一顿,一秒钟站了起来。
“去看看也行。”
他说。
“这就对了,”老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伙子真没对象啊?那是该努努力了,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没问题的。”
柏清舟没反驳,大步向楼下走去,聂兴朝跟在他后面,眼底露出无奈又了然的笑。
柏清舟才不在意什么艳遇不艳遇呢,这人小气的紧,是怕有什么人要和夏星河搭讪。